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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几,一人闯入屋中,黄发如草,面目狰狞,质问主人“南方客商在哪?”店主人道:“他出去了。”那人四处搜寻,鼻子不住闻嗅,连嗅了三次,出门而去。店主人松了口气,说道:“总算没事了。”打开巨瓮一瞧,商人已化为一滩血水。
  第四百零六章 杜小雷
  杜小雷,益都县西山人。母亲双目失明。杜小雷为人孝顺,家境虽贫,但从不让母亲受罪。这一日,杜小雷有事外出,临走之时买了一斤猪肉,命妻子做成水饺,给母亲食用。妻子性格忤逆,切肉时,将屎壳郎剁碎,掺在肉中。母亲只觉臭不可闻,难以下咽,偷偷将水饺藏起。
  未几,杜小雷自外归来,问道:“水饺好吃吗?”母亲摇了摇头,将水饺递给儿子观看,杜小雷剥开一瞧,只见里面许多屎壳郎碎屑,甲壳内脏,一一俱全。杜小雷大怒,想要鞭打妻子,又担心母亲听见。上床筹思,妻子跟他说话,也不理睬。妻子自知理亏,彷徨床下,心中忐忑,时间一长,气喘吁吁。
  杜小雷叱道:“还不睡觉,想挨揍吗?”四周寂静,不闻声息。杜小雷大惊,点起烛火一瞧,妻子已变成一一头怪物,猪头人脚,刚才那阵喘气声,原来便是猪叫。
  第四百零七章 毛大福
  太行毛大福,外科中医,专治跌打创伤。这一日行医归来,半途中遇到一头野狼,口中叼着一个包裹,吐在地上。毛大福打开包裹一瞧,里面放着数枚金银首饰,正自诧异。野狼轻轻咬住他衣服,似乎在求他治病。
  毛大福见它并无恶意,于是点了点头。野狼在前带路,将他带到一处洞穴,只见洞内一头野狼卧病不起,头上生着脓疮。毛大福取出小刀,将脓疮剜除,敷上药粉,告辞离去。其时天色已晚,野狼怕他遇险,起身相送。步行三四里,数头野狼迎面而至,目露凶光,将毛某团团围住,连连咆哮。毛大福大惧,先前那头野狼急速走入狼群,低低鸣叫,似乎在跟同类讲述原委,替毛某求情。群狼闻言,纷纷散去,毛某平安回到家中。
  在此之前,县城有一位银商叫做宁泰,半途中被强盗杀害,一直没抓到凶手。凑巧野狼送给毛大福那堆首饰,正是宁泰之物。县令知道此事,立即将毛某擒拿,逼问审讯。毛大福竭力辩白,县令不信,准备用刑。毛大福冤屈难伸,跟县令说:“请大人宽限数日,待我入山请教野狼,询问真凶,再用刑不迟。”
  县令点了点头,命两名衙役押他进山,来到狼穴,野狼外出未归。一直等到黄昏,依然不见野狼踪影。三人怅然折返,归途中遇到两头野狼,其中一头野狼,头上疮痕犹在,毛某知道它便是那位患者,上前作揖,说道:“上次受你馈赠,反而因此惹上官司。狼兄若不替我昭雪,在下回去后定要被活活打死。”
  野狼见他被绑,怒奔衙役,衙役拔刀自卫。野狼大声嚎叫,连叫数次,数百头野狼蜂拥而至,将衙役层层包围,衙役受困,神色窘迫。野狼上前撕咬绳索。衙役会意,忙解开毛某束缚,群狼这才离去。
  回去后跟县令提起此事,县令暗暗称奇,心知毛某多半是无辜受累,但一日未捉到元凶,一日不能放他。这一天县令外出巡查,一头野狼口衔破鞋,扔在路上。县令并不理会。野狼见他离去,再次咬住破鞋,迅速赶到前面,依旧将鞋子扔在路边。
  县令大叫奇怪,命手下将鞋子收起,说道:“去查一查,是谁丢了鞋子?”过不大会,手下前来禀报“鞋子是某村樵夫之物。此人上山砍柴,被二狼追逐,慌乱间将鞋子弄丢。”
  县令怀疑樵夫便是凶手,下令将他拘捕归案,一番审讯,果然如此。原来当初樵夫杀死银商,取走巨金,仓皇之间没来得及搜寻衣内首饰,便即离去。结果首饰被野狼叼走,才发生了之前那桩奇案。
  第四百零八章 雹神
  太史唐济武,前往日照替朋友安氏送葬。途中经过雹神祠庙,入内游玩。庙前有一水池,池水清澈,数条红鱼畅游其中。有一条红鱼斜着尾巴露出水面,向游客讨食,见人也不害怕。唐济武捡起一块石头,想要击打红鱼,吓它一吓。庙中道士急忙制止,说道:“池中鱼儿都是龙族,若冒犯它们,必然遭致冰雹。”
  唐济武笑道:“鱼儿始终是鱼,怎能化龙?道长穿凿附会,实在是小题大作。”语毕,将石子投入水中,扬长而去。上路之后,头顶黑云如盖,尾随不散。只听得簌簌声响,棉花大的冰雹纷纷洒落,一连行驶数里,冰雹方才停止。
  唐某弟弟叫做凉武,一直跟在哥哥身后,上前询问究竟,唐济武满脸迷茫,讶然道“下冰雹了吗?我怎么没看见。想来是雹神作怪,在跟我开玩笑。”继续上路,并未在意,连日跋涉,终于抵达日照。
  日照安家村附近,有一关帝庙,某商贩凑巧路过此地,肩上挑着担子,忽然一声大叫,扔下货物,闯入庙中,拔起架上大刀,旋舞挥动,口中叫道:“我是雹神李左车,明日会陪同唐济武一起,前往安府吊丧,请主人早做安排。”一连说了数次,这才恢复清醒。
  安家听说此事,大为恐惧,只因雹神一到,必会降下冰雹,届时损失惨重,难以承受。言念及此,家人急忙准备礼品,前往四十里外雹神祠祭拜,请求雹神怜悯,不要造访。
  唐济武笑道:“这不过是商贩胡言乱语,何必如此害怕?”主人道:“你有所不知,雹神极为灵验,常借凡人之口说话,无有不准。如果不祭拜他,风雹眨眼即至。”
  第四百零九章 李八缸
  书生李月生,李汝翁之次子。李老爷家境富裕,黄金多不胜数,用大水缸装盛,一共装了八缸,所以百姓们都叫他“李八缸。”不久后,李老爷染上重病,弥留之际分派家产,哥哥分得八成,李月生只得两成,心中不悦。
  李老爷道:“我并非偏心,家中还有许多藏金,不过得等‘人少之时’,方能给你,不必着急。”数日之后,李老爷奄奄一息,李月生担心父亲一旦死去,再也无人知道藏金所在,眼见四周寂静,心想“父亲上次不是说:‘人少之时,告诉我金子下落吗?’眼下正是良机。”
  想到此处,当即向他探听口风。李老爷道:“人生苦乐,皆有定数。儿媳贤惠,你眼下正享妻子之福,不能再给你更多黄金,否则,徒增罪过。”李月生不听,再三哀求。李老爷怒道:“你还有二十年磨难未受,即便赠予千金,也会顷刻败尽。不到山穷水尽之时,莫想我帮你。”李月生为人孝顺,眼见父亲发火,当下不敢再求。
  未几,李老爷因病去世。所幸哥哥贤德,下葬出殡之事,一力承担,并不与弟弟计较。李月生性格天真烂漫,不计得失,好饮酒,爱请客,日日与人吃喝,不理生产。村中无赖见他懦弱,时不时上门蹭饭。
  转眼过去数年,李某家道衰落,困窘之时,全赖哥哥接济。没过多久,哥哥老死归西,李某失去援助,家中断炊,全靠借贷度日,春借秋还,落魄潦倒。再过数年,妻子撒手人寰、长子不幸夭折,家中人丁惨淡。
  李月生悲伤难禁,后来聘娶徐氏为妻,徐氏本是卖羊人老婆,性格凶悍,过门之后,对相公百般凌辱。李月生有苦难言,在徐氏威逼下,逐渐与亲友断绝往来。
  这一夜,李月生梦中见到父亲,跟自己说:“你眼下遭遇,可谓山穷水尽。我以前答应给你金子,这便兑现诺言。”李月生问:“金子在哪?”父亲道:“明天再给你。”语毕,消失不见。
  李月生一惊而醒,苦笑道:“我真是穷疯了,父亲已死去多年,怎能指望他给我金子?”次日,李月生挖土修墙,从地底掘出巨额黄金,这才醒悟“所谓的‘人少之时’,原来是指家眷死亡大半,并不是字面上的‘人少’。”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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