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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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宏景的初春,也还是很冷。
  但好歹已过惊蛰,雨水也丰沛起来,流云在天地间勾勒极生动的场景,满城草木,一半新绿,一半黛青。
  自行车铃叮叮作响,左一下又一下,仿佛是敲醒昆虫的小钟。马路边是连绵的花摊,有奶黄的康乃馨或者是淡紫的蝴蝶兰,行人花极少的钱,便可以买到一束。
  刑从连把车停在路边,跨出车门,走了两步,在一棵梧桐树下停住。
  树下有个花摊,卖花小女孩戴着顶绒线帽,脸冻得红红的,见到他,女孩甜甜地笑了笑,他掏出十块钱,小女孩照例递来一束百合。
  百合还带着露水的清香,他揉了揉女孩毛茸茸的发顶,便转身向花街深处走去。
  在这条花街花街的尽头,是一处隐秘墓园,越走越近时,花香会渐渐淡去,烟火味道则随之浓郁起来。
  这片墓园并不在山明水秀的郊外,而是临近一条大江,江上有座桥,名叫太千。
  离林辰从太千桥上坠江,已过去半年多了。
  湖水沙沙地舔舐着岸边的卵石,刑从连在零星的墓碑中穿行,在离湖岸最近的墓碑前,他停住脚步,放下了手中的百合。
  那块墓碑上,甚至没有一张照片,姓氏被油墨涂得红红的,或许是因为描字时沾了了太多油彩,细小的墨迹从名字的边缘漏下,好像某些昆虫的触须。
  他在墓碑前随意地盘腿坐下,然后点燃一支烟,任由火光把烟一寸寸烧尽。
  那日,林辰和冯沛林从桥上掉下去后,他们在江面上搜寻了很久。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他第一次体会到从饱含希望到希望破灭。
  直到现在,他有时还会还会想起林辰坠河时的面容。
  他见过许多人临死前的脸,却从未见过有人像林辰一样平静坦然,平静得仿佛只是出门吃一顿早饭,坦然得好像秋叶理应从枝头落下。
  他常常会想,林辰是不是根本没有死,毕竟他们没有捕捞到任何尸体。那么或许某日,林辰便会站在这座衣冠冢前,捡起墓碑前的百合,轻轻一嗅。
  所以,他很喜欢来这,就算什么事也不干,发呆也可以。
  这种感觉很舒适,
  他坐在林辰坟前,漫无目的地四望。
  就在这时,他裤兜里的手机猛地开始震动起来。
  “老大,他又出现了。”电话那头这样说。
  “在宏景高速十方路段……”
  “没有伤亡。”
  刑从连挂断电话,他凝视着墓碑,深吸了一口手头的烟,然后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跟踩灭了火星。
  ……
  宏景市刑警队与林辰离去时的样子并没有什么两样。
  办公室里,大部分警员都已出警,只留下王朝一个技术员在看录像。
  刑从连抢过王朝手里的冰柠檬茶猛灌了一口,凉得牙齿都要打颤。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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