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4)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不是她不懂跳窗的道理,实是因窗子扣了锁,她若选择逃走,必将发出声响,方才听见外间动静,一时情急,只好一脚跨进了他的浴桶。
  宣氏见他不往里倒水,再次心生疑窦,问:“怎得了?”
  陆时卿回头道:“没,就是瞧见桶壁有些脏物,不过不碍事。”
  他说完便拎起了木桶,往里倾斜,跟元赐娴比了个口型:让开。
  这桶笼统就这么点大,她能让去哪啊。元赐娴不肯依,苦着脸拼命摇头。
  陆时卿实在没法,只好拣了块空点的地,避开她将水浇了下去,完了再去拎另外几桶,一桶桶往里倒。
  宣氏这才信他,交代他几句,出了门。
  等她彻底走远,泡在水里的元赐娴“哗啦”一下站起,胡乱抹了把面上水渍,冲屋里佯装准备解腰带的人吼道:“陆时卿,你过分——!”
  陆时卿被她吼得一懵,连她喊他名讳都没注意,见她狼狈不堪,尴尬地偏过头去,咳了一声:“我……”
  他说不上话,一眼瞧见巾架上的手巾,便摘下来目不斜视地递给她:“你擦擦。”
  元赐娴人在水中,气得猛一挥拍,水花一下四溅开来。得亏她眼下穿了小厮的粗布衣裳,湿了也不过贴身一些,不至透出肌肤来,否则她可能会想剜了陆时卿的眼。
  她冷冷道:“我不擦。就你有洁癖?就你爱干净?我才不用你的手巾!”
  陆时卿皱皱眉,撇过头来,十分君子地将视线维持在她脖颈以上,解释:“是新的。”
  她一噎,仍旧赌气道:“新的也不行,你碰过了就不行!”
  陆时卿深吸一口气。他嫌弃了别人这么些年,当真头一回被别人嫌弃。
  他叹了一声,提醒道:“小祖宗,你人都在我浴桶里。”还嫌弃什么他的手巾。
  提起这茬,元赐娴就气不打一处来,偏偏骑虎难下,不好当着他面爬出,便又拍了次水花泄愤,直叫水溅得他满脸都是,才道:“你出去。”然后接过了他的手巾。
  陆时卿能怎么办呢,见天色渐暗,给她点了个烛,便灰溜溜去了外间,半晌,听见里边传来喷嚏声响。他眉头一蹙,敲了敲槅扇以示疑问,果不其然听元赐娴哭丧道:“我穿什么呀……?”
  他低咳一声:“木施上的衣裳……也是新的。”是新的,不过是他原本准备换的。
  元赐娴看了眼,揉揉鼻子咕哝道:“不行,穿你衣裳回去,我阿兄会打断我腿的,你得给我弄身女装来。”
  陆时卿最终找了陆霜妤帮忙。
  元赐娴在她险些掉了下巴的神色里,接过了一身崭新的秋衣,换上后憋屈地回了府。
  翌日,陆霜妤不情不愿地到元府探望她,问她是否感了风寒。元赐娴可没这般娇贵,却因瞧出她是奉兄长之命前来,便故意擤擤鼻子,打了好几个喷嚏给她听。
  果不其然,当日傍晚,陆府就差人送来了一堆药。
  接连几天,元赐娴都没再往陆时卿跟前凑,预备装个病,叫他好好歉疚一番。直至七月半,徽宁帝在罔极寺躬身主持盂兰盆法会,钦点了元家兄妹到场,她才与他打了个照面。
  佛教传言,盂兰盆节是解除亡亲苦厄之日。所谓“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在佛教兴盛的大周,下至百姓,上至皇室,都会在这一天设斋供僧,去往寺庙超度、拜忏,也祝愿在世的亲人延年益寿。
  罔极寺是专供宫廷朝礼的皇家寺庙,位于长安城东北的大宁坊内。元赐娴得了圣命,身着玄衣,与一众皇室子弟一道随驾,跟在帝王车舆后边徒步而行,远远便见佛塔耸峙,日出的金光洒在塔尖,笼罩得整座寺院巍峨而肃穆。
  元赐娴是宗室女,非正统皇室,因此挨在队伍后方。当然,比陆时卿等一干文武官员靠前一些。
  到了罔极寺,圣人的车舆落了地,金吾卫开道,一路引众人往庙内道场去,前方,七面写有大周历代帝王名号的巨幡猎猎翻卷。
  四下寂静,甚至能听见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朗朗诵经声。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