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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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幅画绢质糟朽, 撕破断裂严重, 为了减轻绢丝进一步的受损,在揭褙纸前, 陶惟宁用稀浆水油纸贴于画心正面, 加以固定。
  而江浸夜在一旁帮他打下手。
  两人多年来形成了相当的默契,陶惟宁一伸手, 江浸夜就递上棕刷;陶惟宁食指轻敲台面,江浸夜就送来裁好的宣纸。
  一切于无声中进行, 几个小时里, 四周落针可闻。
  在水油纸上连附两层宣纸做保护层, 陶惟宁这才翻动绢画,将画的正面向下平置,预备揭去画心的褙纸。
  在传统国画中, 直接作画的那层称作画心。装裱时,先上一层紧贴画心的托纸, 称为命纸,起保护画心的作用。
  命纸后再上一两层托纸,叫做褙纸。
  修复时先揭褙纸, 再揭命纸。
  这是关键工序,其繁难哪怕行家里手也视作畏途,稍微的操作不当,就将断送画的性命。
  因此陶惟宁停在这, 手撑着修复台,慢慢直起身,喝水小憩一阵。
  他夸赞江浸夜:“你前面的步骤非常好,尤其是修口,技巧很娴熟。这画意义重大,揭命纸我帮着你做,后面的托画心和全色接笔,你自己来。”
  “陶老师过奖。”
  “哎,不是过奖,是实话。虽然说,每幅画的受损情况有区别,但以你现在的经验和技术,完全没有问题。这是好事啊!骆馆长还一直希望你去他们文物修复研究室,不想去,也可以考虑带学生。”
  “嗯。”江浸夜低调地应一声。
  一张脸端了半天,还是笑出来。
  他鼻梁挺拔,鼻尖带一点钩子,看上去英俊得不那么正派,尤其还有一双孤冷的眼睛。少有真正开怀的时候,比如现在,笑时唇角展开两个括弧,透着狡黠的得意。
  陶惟宁放在修复台上的手机,忽然铃声响起,显示一串海外的号码。
  江浸夜看着老师的脸色一点点收紧,而后彻底严肃,僵直地坐在木椅上,改用双手去握,嘴里半晌才应一下。
  他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挂了线,陶惟宁整个人罩在颓败的情绪中,佝偻着背,黯淡的脸经黑色的工作长褂一衬,整个人像一株枯朽的树。
  “陶老师……”
  “这位黄先生,不打算捐画了。”
  《百佛图》的修复是由陶惟宁接手,而那位收藏家与崇喜一直有来往,和江浸夜也算熟人。
  因为双方都熟悉,便没有一开始就签订捐赠协议。那时黄先生人在国外,说好先修复,等他回国了再办。屿安博物馆也十分高兴,大家还商量届时举行一个小型捐赠仪式,上上电视新闻,广而告之。
  竟全都成了泡影。
  “他说了,修复的费用如数给我们。”
  “这他妈就不是钱的事儿!”江浸夜怒不可遏地一拳擂向墙壁,忍无可忍地咆哮,“这叫出尔反尔!我们公司不接这单生意!”
  “人家找的也不是你们公司。”
  “这本质上和哪家公司都没关系!”
  这是做人的原则。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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