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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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时的顽淘,已随着光阴的流逝,划过我已然挺拔的身姿。
  人们谈笑间,才猛然惊觉,当年那个无恶不作的小霸王,如今竟有了年少公子的不羁神采。
  文武精通,这是我们宁家祖祖辈辈传下的家规,不论男女。
  父亲请来的白须夫子,是四十年前的状元郎,我虽不勤苦,可用心便事半功倍,三两年之后,父亲便辞了他,另请高明。
  对于文课,我只是中规中矩,谈不上热爱。
  可吟风弄月、诱哄少女的风流词句,却是信手拈来,若无几招惑人的本事,怎能在这王公贵胄的公子哥中立足?
  是以,京城每一个酒楼里,都留有我的痕迹,和美酒红颜的佳话。
  不同于文课的淡然,我对武艺的狂热,让父亲感到十分欣慰。
  他甄选了数十人,终于选中了以武试榜眼而就认兵部侍郎的苏复。
  到底是年少轻狂,心比天高,不将任何人放在心上,我骨子里的骄傲,让我本能地对这个所谓的榜眼不屑一顾。
  在第一日到苏府习武时,便迟了整整一个时辰,当我牵着白马,一身锦绣华服地出现在苏府门前时。
  苏复却一句话也没有说,没有怨责、没有气恼,没有那白须老状元一般的吹胡子瞪眼。
  这让我更加得意,可这份得意,却在傍晚归家时,荡然无存。
  烈日下,我身担两挑水桶,扎着马步的双腿,颤抖地不可自抑。
  汗水湿透了三层衣衫,还有豆大的珠子,顺着额头,在地上浸出大滩水迹。
  原本骄傲的形象,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只有身子的本能和那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在勉强支撑。
  我自幼尊养,没受过半点磨难,可就在此地,苏府静悄悄的后院里,我生平都一次尝到汗水的味道,原来,是这般干咸苦涩。
  日头终于向西,肩上的两担水桶已被烈日烤干,我仿佛已经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浑身筋肉颤抖着、叫嚣着,顾不得形象,我倾身仰躺在地,气喘如牛。
  苏复只是走过来,将水桶默默归于原位,他道,人生百年,所依仗的,绝不是高贵的出身,亦非姣好的皮囊,那些都是老天爷的恩赏,算不得本事。若想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做宁文远,而不是宁太公的五儿子,须有真本事,才能经得起吹。
  苏复捏了捏我痉挛的手臂,转身便走,一句话也没有。
  天幕下,我坐在土地上暗自发誓,终有一日,定要教他另眼相看!
  强撑着站起,又跌回原处,几番尝试,才挪出几步。
  我恨自己不够强大,恨不能飞身上马,狂奔数十里,来发泄这一腔的窝囊气!
  以至于那个梳着角髻的粉女娃给我递来手绢时,被我颇有骨气地扔在地上,恶狠狠地冲她挥动拳头,赶紧走开,不然就抢了你的糖葫芦!
  后来我才知道,那粉白圆润的小女娃,就是师傅的长女,乳名嫣儿。
  几年后,当我武艺日渐精进时,我终于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
  自己当初又是多么地幼稚。
  人不轻狂枉少年,断是不假。也许,若没有当初的赌气,也不会有今日名满京都之时。
  习武如做人,现下想来,我在苏家数年所学,便是我一生取之不竭的财富。
  恩师如父,他的品格、才学,无一不教人敬佩!有鸟不飞,一飞冲天,有鸟不鸣,一鸣惊人,他缺少的,正是一个时机,正如我一样。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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