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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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傅雁回不但生受了傅凛的冷漠以待,态度虽冷淡却还算客气地委托傅凛代为收留尹家姐弟——
  按照傅雁回平常的行事做派,当真可算是破天荒的奇观。
  傅凛事后冷静下来稍一推敲,再连上裴沥文说的官学书楼失火案相关种种,很快就明白了整件事里许多蛛丝马迹下的猫腻。
  在傅淳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眼神中,傅凛哼笑出声:“京中言官御史们之前弹劾傅家无果,不就是因为没有直接指向傅家核心的实证么?”
  而言官御史们的弹劾奏折不要钱似地往上递,谁敢说这背后没有陛下的默许?
  毕竟今上对日渐坐大的世家势力,早已隐隐显出不容之意。
  “所以,三堂姐不必为我担忧,我既开口与你交易,心中就自有后手。若傅家与我为难,那大不了,就玉石俱焚吧。”
  ****
  傅淳震撼地望着眼前的五堂弟,脑中有许多感慨千回百转。
  自当年傅凛被送到桐山别业后,无论家主、老太君还是傅雁回,对他的事都是能不提就不提,只不准家中有人私自去桐山扰他养病。
  这几年傅凛名下商事多由裴沥文出面奔走,本家的人没机会见到他,对他的事大都是从外面听来的。
  就傅淳所知,临州各城但凡透过裴沥文与傅凛间接交过手的大小商家,对傅凛的评价都很复杂。他们叹服于傅家五公子的识谋善断与果决胆色,却也非议着他的皮里阳秋与手段狠辣。
  从前傅淳认为,这些不过是因傅凛甚少露面而显着神秘,外人再加油添醋地传来传去,最终就三人成虎罢了。毕竟只是个还没满十九的年轻人,再怎么也不至于有旁人口中那样复杂深沉的狠辣吧?
  直到此刻,傅淳才知从前对这个五堂弟误判得离谱。
  自己方才与他交谈还不到半柱香的时间。
  就那短短半柱香的时间,他不单临时起意做了个风险巨大的决定,还将其间的利弊权衡透通,进退方寸全算得稳稳当当。
  仿佛端坐中军帐内运筹帷幄的主帅,或许永不会亲自挥刀上阵,却杀伐决断于眨眼之间。
  方才傅凛说过,以往他不愿面对“险些被生母杀死”这件事,因为太疼。
  可今日他就这么说出来了。
  幽幽冷冷,轻轻浅浅,却没有回避,没有畏怯;却也没有轻率,没有鲁莽。
  冷静权衡,大胆博弈。
  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也能在最短时间内谋算出怎么做,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这是长年累月孤独而野蛮地生长起来,才会拥有的强悍生命力。
  傅淳回头看看不远处那个明明什么也没听到,却红着眼眶呆若木鸡,愣愣望着自家大哥的傅准。
  十四五岁的小少年,即便正傻乎乎愣怔着,眼神也是莹亮清澈的,叫人一眼就能望到底。
  泛着崇敬,泛着暖。
  那是从未经过真正彻骨的心伤痛苦,才会有的单纯柔和。
  还不满十五的傅七公子,眼下最大的困扰就是不想听从宗族、父母的安排,不愿任人摆布走上一条家族需要他走上的路。
  他为此做出最离经叛道的反抗,是在心中将早早自立门户的亲兄长视为楷模,以及……逃学。
  多么没头没脑的年少倔强,令人只想拊掌莞尔。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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