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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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梁景行已从椅上弹起来,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快件,几下拆开。
  然而里面除了一张素描纸,再无其他。
  梁景行深吸一口气,将素描纸展开。一株桃花,一旁写着两句诗:“入目皆茜色,君可同此心?”角落潦草落了一个“词”字,日期是……前年的三月九日。
  刘原盯着梁景行,却见他脸上惊喜之色渐渐消失,眉间只余一股沉郁之气,不由开口问道:“梁哥,姜小姐说什么了?”
  梁景行按了按眉心,将画倒扣在桌上,声音沙哑,“前年的。”
  那时候,她将一枚红宝石的耳钉放进他掌中,笑说:“你要是不喜欢这份礼物,过几天还有另外一份。”
  然而后来他回崇城之后,文件堆积如山,只让刘原整理出了商业函和发过通知的快件,阴差阳错,最终漏了这一封。
  她远比他勇敢,早将一颗冰心投掷于玉壶,殷切问他:“君可同此心?”
  或者更早,早在那晚他们坐在破破烂烂的长椅上,她问他知不知道以前云南有一种烟,叫做“茶花”。
  “我出去一趟。”梁景行捞起了一旁的外套和钥匙,快步走出办公室。
  车停在霞王洞路,梁景行穿上外套,双手插.进衣袋,踏着一地的枯枝败叶,走去姜词家里。姜词走时没留钥匙,梁景行怕以后进不去,索性换了锁。但换锁之后,他一次都没去过。
  里面原封不动,就连他的西装和姜词的几件衣服也依然挂在窗前,早就晾干了,积了一层灰。
  冬天天黑得早,屋里暗沉沉的,一股久无人居的尘埃气息。梁景行开了灯,在床板上坐下。被他扯掉的布帘一半塌在床板上,积了一层絮状的尘埃。梁景行看了一眼,站起身拎起布帘抖了抖,仍旧按原样给她挂回去,然后去浴室洗手。
  洗手台上还放着没用完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拧开水龙头,一股铁锈味,放了一会儿水才清澈。
  梁景行洗完手,投了块抹布,挽起衣袖,走回卧室清理书桌和架子上的灰。
  他拉开抽屉,里面装着些橡皮、发圈、胸针、明信片之类的东西,都是些女孩爱收集的小玩意儿。
  抽屉深处,他发现了一本相簿。
  梁景行陡然意识到,他竟然没有一张姜词的照片。
  呼吸一滞,心口闷痛。
  他坐了下来,将相簿翻开。
  第一张照片塑封上写着一行字,“摄于百日”,照片里胖嘟嘟的一个肉团子,五官挤作一堆,压根看不出现在这样清丽的模样。再往后翻,是周岁照片,穿着粉色单衣,手里拿着串香蕉,盯着镜头,表情十分的不高兴。
  再往后,她脸上糊作泥猴哭得撕心裂肺,被人抓拍下来;或是穿着泡泡裙文静乖巧地坐着,倒似个家教严格的小公主,也不知拍照的时候背后哄了多久才能让她乖乖听人摆布;再有捏着蜡笔在纸上涂抹,神情专注,隐隐已有现在那份拒人千里的傲气。
  按着时间顺序,一张一张,串起了她迄今为止的时光。
  最后一张单人照,是她十五岁生日那天拍的,穿着白色的小礼服,一手扶着栏杆,站在楼梯上,微仰着下巴,骄傲而矜持。
  梁景行目光定在这张上面,久久未曾移开。过了许久,他将这张照片抽出,插.入大衣里面的口袋。
  又往后翻了一页,顿时愣住。
  一张全家福,照片中的姜词不过五岁,依偎在一个年轻女人的怀里。女人眉目柔和,娴静温润——正是姜词画中之人。
  关于姜词母亲,梁景行只是有所耳闻。那时候姜明远生意已起步几年,日子正好过,姜夫人却罹患癌症,撒手人寰。
  他从未听姜词主动提起过她妈妈,从前一直以为大约是姜夫人走时姜词年纪太小,尚不经事,所以感情不深。可真要感情不深,笔锋哪能日此饱满细腻,分毫毕现。“蝉翼”轻薄,只存一夏,就像她尚未延展就仓促结束的童年时光。
  梁景行不忍再看,深吸一口气,合起相簿,垂首静坐片刻,给谈夏打了个电话。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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