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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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云琅说要吩咐刘垂文的事,是让他去查查清楚殷家人的关系。
  殷止敬是敬宗末年的殿试状元,一朝金榜题名,官拜秘书少监,当时谁都以为他一定会平步青云了,哪料到他竟然就在这个位置上一直坐到了今日。这样一个混沌人物,若不是他有一个好妻族做靠山,众臣僚当面都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
  殷止敬与夫人许氏生有二子一女,长子殷衡、幼子殷矩,和女儿殷画。殷染的母亲是妾室,入府在许氏之前,但被正房压制着,始终不甚得宠,到至正十四年,听闻是得急病死了……
  “至正十四年?”段云琅突然打断了刘垂文的话。
  “是……至正十四年,秋天。”
  段云琅双臂枕在脑后,躺倒席上,漫漫然望着天花板上的平棋。
  至正十四年的秋天,她忽然不再出现。
  他仍旧每日里往秘书省跑,可他再也没有见到那杏红衫子的背影,窗外的柳树枯了,天空被分割成一片一片楚楚可怜的灰色,他至今想起,仿佛仍能感觉到那院落里的寒冷。
  她已经同他解释过几次,道她匆忙守丧,后来也没再去过秘书省。可他总觉得还有些地方不对劲。
  即算是要守丧,也不至于不辞而别吧?而况她的母亲还很年轻——据她说是“得急病”死的,这是不是太突然了些?
  他闭了闭眼,只觉眼睛干涩得发痛。他们之间,究竟有多少错误不曾明言,有多少遗憾仍待询问?
  “那个殷衡,”他慢慢发问,“如今在户部?”
  “是,如今任户部员外郎。”刘垂文道,“说起这个殷衡,还有点微妙……他娶的是张适的女儿。”
  张适?
  这个名字已太久不曾听见过了,猛一入耳,却是先扎出一点不明所以的疼痛来。而后段云琅才想起这疼痛是出于何故——这个张适,正是至正十四年上的宰相。
  至正十四年,上书奏言废太子的,领头的便是中书门下同平章政事张适、翟让,而神策中尉高仲甫、孙元继,实际都是跟在后头联名罢了。
  那时候段云琅心头恨极,恨不得将这些信口雌黄的人统统消灭干净,却毕竟年纪太小,并未懂得这庙堂权谋该怎么玩,也没有看清楚高仲甫才是真正举足轻重、操纵全局的人。到至正十七年,刘嗣贞才找到由头,将张适贬去了户部;但张适盘踞中书多年,也不是一时可以撼动,据说他如今在京城里广置宅院,清闲下来,反倒是享福了。
  “那会子张适还没下调,这殷衡与张家的亲事,是昭信君一手操办的。”刘垂文想了想,又道,“奴婢觉着,他们家里管事的不是殷少监,而是昭信君。”
  段云琅揉了揉太阳穴,只觉殷家这一笔烂账之烂,比起他段家都不遑多让。那个女人,那么古怪而孤清的性子,怕就是这样养成的吧?
  不想还好,这一想她,只觉席榻冰凉,全身都不自在。窗外还飘着细碎的雪,结着冰凌的树枝探进窗子里来,在书案上抖落一片冰渣子。段云琅将长袖覆在面上,掰着指头数自己的头发丝儿。
  “去,不去,去,不去,去……”他认命地叹口气,“还是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的字数好像又突破天际了_(:3ゝ∠)_
  ☆、第80章
  第80章——无家(二)
  过年的几日,宫里不仅忙过年,还得忙陈留王的冠礼。》し但在掖庭宫的女人们眼中,天潢贵胄列国抗礼,也都比不过亲人的探视。
  正月初五,小芸一大早就梳洗打扮好了,坐在院子里巴巴儿地等着内侍省的公公来传唤。绫儿口中说着不在意,却总是忍不住遮遮掩掩地朝门外望。殷染倒是无牵无挂惯了,她一直清楚自己是没有亲人的。
  这一日小雪飘飏,院落里安静下来,能听见冰雪压着枯枝的疼痛声响。鹦鹉冻得缩成一团,叫也不叫一声,眼巴巴地看着站在门边的主人,只盼她何时回过神来能将门关上。
  殷染倚着门扉望着院落外头一片忙碌景象,嘴角懒散勾起。
  她想起了自己的那个家。
  从她记事时起,她就住在殷宅的西头,与嫡兄嫡姊们不在一处,与她的母亲也不在一处。在她的记忆里,父亲是可有可无的,母亲是有不如无的,父亲至少是易于了解的,母亲则根本是莫名其妙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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