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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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告诉他。。。。。”刘福通犹豫了一下,脸色微红,“告诉他,他的《高邮之约》,老夫读过很多遍,深有感触。”
  “丞相。。。。。”唐子豪无法理解刘福通的用意,瞪圆了眼睛寻求讲解。光是这几句话,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再跑一趟。毕竟当出《高邮之约》送到刘福通手中之后,他也曾经亲笔在上面签署了自己的名字。作为最早联署人之一,何必再去强调对此约的认识如何深刻?
  “唉…”刘福通继续仰头长叹,仿佛要把心中的委屈全都喷射出來,“顺便你也多少给他透漏一些咱们这边的实情。特别是要让他知道,邀请赵君用等人派手下前來观宋王登位大典之举,并非出自老夫的授意。老夫现在的志向,只在早日驱逐鞑虏,恢复汉家山河…”
  “哇哇哇。。。。。。。”数百只乌鸦惨叫着从中军帐顶逃过,黑压压的翅膀遮住了头顶的阳光。
  第二十二章 神棍
  “这。。。。。。”唐子豪脸上的表情很是犹豫。对于朱重九,他现在心里面有一种无法消除的畏惧感。总觉得对方真的有可能是弥勒佛转世而來,肩负着什么特殊的使命。而自己作为一个凡夫俗子,最好对此人“敬而远之”。否则,一旦哪里触了霉头,少不得要落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怎么,子豪不愿意见他?”刘福通此刻的神经极为敏感,立即从唐子豪的表情上,察觉到一些问題。
  “不,不是。下官只是怕自己能力有限,耽误了丞相的大事…”唐子豪心里打了个哆嗦,连忙大声出言补救,“丞相也知道,他那个人一直对咱们明教防范颇重。而下官以前却一直以大光明使的身份游走在天下豪杰之间,难免被他也视为防备目标…”
  “这倒也是!”刘福通想了想,非常认真的点头。
  和其他明教的核心人物一样,处于他们这一阶层,反而对传说中的大光明神沒多少虔诚信仰。大多数情况下,都仅仅将其当作一种鼓动百姓参与造反的工具來使用而已。所以对朱重九限制明教的举动,刘福通也能多少理解一二。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他还有些羡慕朱重九能那么早就放手施为,防患于未然。而不像自己这边,明教已经成了尾大不掉之态,无论如何大事小事都会加以擎肘。
  “依某之见,唐大人这次就以枢密院都事的身份去…”盛文郁不忍心看刘福通和唐子豪二人为难,在旁边主动出主意。
  “以枢密院都事的身份?”刘福通轻轻皱眉。如果那样的话,自己这边可以位于朱重九之上的东西,就又少了一份。唐子豪见到朱重九之时,也少不得要自称“下官”。然而比起无辜地结上淮安军这么庞大的一个仇家,所有“委屈”就立刻变得微不足道了。更何况明尊和大光明使这两个身份,原本对朱重九就起不到什么震慑作用。
  “以枢密院都事的身份,出使扬州。携一封丞相的亲笔手书,以示平辈论交之意…”盛文郁看了看刘福通,声音抑扬顿挫。“昔汉高祖曾尊楚霸王为兄,唐高祖也曾以从弟之礼事李密。丞相。。。。”(注1)
  “东民不用解释这么多…东民所言,刘某心里全都明白…刘某只是觉得不舒服而已!”刘福通脸色一红,无可奈何地摆手。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在实力孱弱时,尊强者为兄,甚至尊强者为父,都算不得什么屈辱。只要最后能将所有强者踩在脚下,史书上就只会记载你当初如何睿智,如何卧薪尝胆。
  但朱重九居然变得如此之强了?而早在两年之前,颍州红巾这边一声令下,还能淮安那边掀起滔天巨浪…这地位的转变,也忒快了些…也不知道颍州红巾什么时候,才能将其再度转换回來?
  越琢磨,心里头越不是滋味,所以接下來很长一段时间,刘福通就又变回了先前那种神不守舍的模样,无论干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倒是盛文郁和唐子豪两人,不愿意看到他继续自暴自弃,因此非常主动地在一旁商量起出使扬州的细节來。
  刘福通的亲笔信是一定要带上的,反正平时大部分文案杂事,也是盛文郁代他捉刀。所以这次也由盛文郁去起草,他审阅通过后,在落款处写个名字就能糊弄过去。此外,既然是以平等的势力地位相见,一些礼物,也要备得充足些。好在去年整整一年时间,战火都沒烧到汴梁附近,从官库中调些粮食装船送到扬州去,也不算太大的破费。接下來,就是保举对方继承芝麻李留下來的官职问題。虽然完全是表面功夫,朱重九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承认,也照样能牢牢控制住徐宿淮扬各地。但有总比沒有强,至少比对方自己给自己封官听起來顺当一些。
  “红巾夫副元帅,河南江北行省平章政事,这两个原本属于芝麻李的位置,都可以给他。但他现在实际掌控地盘远远超过了芝麻李当初。。。。。”唐子豪心里头沒底,说话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就开始变高。
  “举他担任太尉之职,开府建牙。节制颍州以东各地,及山东、浙东…”刘福通忽然又來了精神,冷不防地插嘴。
  颍州以东,原本就是芝麻李和朱重九等人的地盘,山东东西两道,眼下基本上也属于淮安军的势力范围。而浙东之地,则非但包括了淮安第七军团所控制的镇江,甚至将尚在蒙元手里的太平、宁国、建德三路以及吴王张士诚常州、湖州、平江、松江、杭州等地给包括了进去,结结实实地是一份足以撑死朱重九的大礼。
  “丞相三思…”非但唐子豪被吓了一大跳,盛文郁也赶紧开口劝阻。“如此一來,朱屠户那边,想要吞并张士诚,就愈发名正言顺了。跟彭和尚的地盘,也直接碰上了头…”
  “老夫就要让他把张士诚给干掉…怕他不好下手,老夫才给他做个台阶。”刘福通猛地仰起头,自信满满。“至于彭和尚,他们两家沒接壤之前,就能守望相助。两家一接上了壤,必然越发肝胆相照。呵呵,届时最着急的将是徐寿辉。老夫看他还有什么精力來扯老夫的后腿…”
  “丞相高明…”盛文郁和唐子豪两个,齐齐拱手。到底是名满天下的红巾大元帅,刘福通不出手则已,出手便是见血封喉的狠招。非但在表面上讨好了朱重九,同时还算计了张士诚和徐寿辉两家。甚至对与朱重九來说,恐怕也并非完全只占便宜不吃亏。至少,刚刚经过了一场倾国之战的淮安军,未必有那个实力去染指江南…
  议定了最为重要的三件事之后,剩下的琐碎,就一挥而就了。很快,盛文郁和唐子豪两人就全部处理停当。第二天早晨,则从颍州红巾的水师中,调了两艘战舰和三艘漕船,拉着满满的货物和使者,顺流朝淮安驶去。
  一路都是顺风顺水,刚刚过了睢阳沒多久,就被淮安军的第二水师迎头接上。双方亮出了彼此的身份,然后合二为一,浩浩荡荡前往淮安,然后再转入运河,迤逦抵达了扬州。
  早有礼局主事施耐庵带领一干手下官吏等在了码头上,组织人手热热闹闹地敲锣打鼓,将唐子豪和他随从迎了下來。随即,又调來了数辆宽敞的新式四轮马车,载着他们舒舒服服地进入了扬州城内。
  城内的所有路面,都是大火之后重新翻修过的。用了大量的水泥和砂石,因此远比其他城市的青石板或者黄土路面平整,表面上包了一层软木的金属车轮压上去,颠簸的幅度非常小,在经过车厢底部专门架设的钢板减震,令车厢里边变得愈发平稳,甚至连杯子里的茶水,都轻易不会被洒出來。
  一众來自汴梁的随从官吏,哪里享受过如此舒适的马车?很快,就兴奋地从车窗探头探脑,开始打量起扬州城的新貌來。结果越是看,他们越觉得此地魅力非凡。几乎每一扇窗子,每一棵柳树上面,都透出勃勃生机。
  只有唐子豪本人,既沒心思欣赏车窗外的风景,又沒心思品尝扬州当年的新茶。心事重重地坐在车厢里发了一会呆,扭过头,对同车的礼局主事兼扬州提学施耐庵说道:“大总管那边,什么时候有了空,还请施大人多费心通禀一声…刘丞相那边战事正紧,如果沒大总管这边的准信儿,他恐怕难免会分心。”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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