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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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折着又肥又短的手指头,算了半晌,撅起嘴:“还有大半年呢。”
  崔简便道:“王二郎,你不是答应大郎表兄,每旬给他写一封信?写上几十封信,冬至、元日便到了。”他刚刚学数,算得不太明白,只能大概说个数字。当然,王旼比他更不明白,也听不出几十封信到底意味着什么,又道:“阿实,教我写信。”
  崔简想起他上一封信中涂涂抹抹的墨汁,认真地点头:“这回你可得好好学。”
  到了东市,王玫便寻了个崔渊曾经赞过的食肆,要了雅间。二十几个部曲护送着她们到得雅间中,崔简又让他们临时去买了些笔墨纸砚,想就地教学。待东西都买齐了,食肆的点心浆水也都端了上来。
  王玫便笑盈盈地看崔简似模似样地教王旼、崔韧写字。王旼倒还好,毕竟已经快要五岁了,能握得住笔了;崔韧才四岁不到,小胖手根本拿不稳笔,只能在纸上涂鸦。崔简倒也不气馁,便让崔韧学画画,又让王旼仔细想想要在信里说些什么,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他。这却是很有些因材施教的意思了,王玫心中十分欣慰,对自家小家伙的未来也更加期许了。心中暗道,说不定小家伙日后便能青出于蓝胜于蓝了。
  到得下午,王旼好不容易涂出了几句话来,他与崔简两人都松了口气。崔韧自得其乐,已经“画”了十几幅图,连送谁都打定了主意。王玫便让人将他们的大作都收起来,又带着他们回到万年县廨前等候。
  却不想,他们到的时候,崔渊早便已经交了卷子出来了,又被一群脑残粉、死忠粉、路人粉给围住了。这回却是好不容易才脱身回到牛车上,王玫便将从食肆里带过来的吃食、浆水都推到他身边:“且垫一垫。”
  “就阿爷一人出来了?”崔简好奇地问。
  崔渊挑眉:“试题太简单。”今日考的是时务策,他一见题目便文思如泉涌,洋洋洒洒地写了出来。等他收笔的时候,周围甚至还有不曾下笔者。他也不愿浪费时间,便径直将文卷交给功曹县尉,当场判卷通过,就出来了。
  待他们回到别院后,真定长公主与郑夫人也并未多问,只让崔渊好好休息,以备明日考试。第二日,王玫又带着小家伙们送他去考试。下午回来后,带着的便是他以头名通过县试的好消息了。
  于是,别院上上下下以及王家无不欢喜。胜业坊崔府那头得了消息之后,也赶在休沐之日过来举行了热闹而欢快的家宴。晋王、晋阳公主、衡山公主更是送来了贺礼,言语间仿佛就等着崔渊中状头,似乎完全忘了这不过是一场县试而已。
  就在崔家欢欣雀跃的时候,王珂也收到了妹婿送来的信。他仔细地看了一遍,不得不按下额头上的青筋,将信烧掉,又将自己信重的部曲招来问元家的行踪。得知他们刚刚进入他所管辖的县之后,他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元家仆婢中安插了人手或者收买了人心,他也确实做得够多的了。”否则,为何元家偏偏会路过他所在的县?
  不错,听说自己所在的正是王珂当县丞之地,日日醉酒颓废不堪的元十九郎仿佛突然又振作起来。也不知听了谁的话,他趁着酒意带上部曲就想冲去县衙抓住王珂、王昉父子俩发泄愤怒。虽然怎么查也查不出来,但他根本不相信,自己这一年来遇到的那些事与王家毫无关联。只是,未等他到得县城外,又一场惊马事故发生了。包括他骑的马在内,十几匹马受惊奔逃,将醉得反应有些迟钝的他甩下马背,又踩又踏。等元家部曲将马匹杀掉,控制住局面的时候,元十九的尸首都已经血肉模糊了。
  由此,元家不但失去了嫡长房嫡长子,又收获了监察御史的风闻奏事,只能拖着棺木回了老家。从此,一蹶不振。
  ☆、第一百三十章 彻底交托
  元十九之事传到长安时,李氏、王奇、崔氏均呼大快人心。王奇还趁着休沐的时候大醉了一场,老泪纵横,念叨着为父不振,以至于儿女生活不易,受小人牵连。李氏在旁边照顾他,亦是心酸不已。却不料转天他酒醒之后,便兴致勃勃地一边拎着王旼王二郎,一边提着美酒去见女婿了。
  自从过了县试,崔渊再一次扬名,给他投书帖和画的脑残粉、死忠粉也越来越多。崔沛作为崔简、崔会的先生,这些时日的固定教学内容便是“鉴赏书画”。他们筛了头一遍,就已经去掉八九成。剩下的由崔渊来选,一边看一边评论,以他的眼光自然绝大多数都取不中。接连十几日下来,也只有寥寥数人得他一声赞,剩下的评语便是既毒辣又老道了。他的评论,崔简、崔会听得懵懵懂懂,崔沛则受益匪浅,暗暗记在心中不提。
  这天,心情异常不错的崔渊刚将新投来的书画评得一文不值,又亲自修帖子定下日子请那些他觉得不错的士子赴宴饮。思及晋王素来好此道,自然也不能落下他,便也请自家二兄崔澹入宫传话相邀。当然,这种时候必须不能忘记崔泌、崔泳两兄弟,便又遣人送了帖子与他们。至于崔泌会不会因在场之人都是他的拥趸而大受刺激,崔泳又会不会无意间继续给自家兄长添堵,就与他无关了。
  听到岳父上门的消息,他立即起身亲自去迎。
  待领着老岳父在别院里转了转,回到书房,王奇便道出了来意:“子竟,七郎带着大郎赴任,二郎眼见着也将满五周岁,不能再教他成日在内院中顽耍了。”他昨日虽醉酒,但心里却无比清醒。眼见着他这做父亲、祖父的是不中用了,但他还有儿孙呢。贡举确实是一条相对公平通达的进身之阶,王珂已经攀上去了,家中处境为之一变,孙儿们却也不能太差。好不容易崔氏生了三个孙子,须得个个都有出息,太原王氏三房嫡支才能彻底立起来。
  “岳父的意思是?”崔渊待老岳父比自家阿爷还更恭谨几分,狂放之气也收得妥妥当当。
  王奇老脸一红,将王旼拎到他跟前:“听闻阿实正在进学,想让二郎也跟着学一学,束脩自是不会少。”他是崔渊的脑残粉,一向十分坦白:“族内倒也并非寻不出蒙师,只是我更信得过你的眼光。”他早便听说崔沛是崔渊找来的,也丝毫不怀疑他年少才学不够。如今崔沛因博陵崔氏大房寿宴之故也小有名气,他自是不愿错过这样一位好先生。
  崔渊微微一笑:“十二郎正在隔壁教阿实、小五郎读书,不妨让他见一见二郎再说。”岳父亲自托付,他当然愿意立即答应下来。只是,师生的缘分却是极为难得,何况王旼又是外姓之子。若崔沛不喜,他也不能勉强。若崔沛大喜,自然是皆大欢喜之事。
  王奇也能理解,崔沛是崔渊的族弟,又是有才学的少年郎,自然不能视同寻常蒙师。
  于是,两人便携着王旼去了隔壁。推门便见崔会正在背《诗》,崔简则静静地在窗下临摹自家阿爷的书帖。崔沛一心二用,一面指正崔会背错之处,一面翻着崔渊这回县试所作的那篇时务策。
  王旼眼睛一亮,本想出声唤崔简,又想起自家兄长的叮嘱,便强忍住了。他和崔简随着王昉也读过一阵书,知道书房是不可大声喧哗的地方。又见崔沛与崔会正一问一答,心中便知道祖父带他过来的用意了。能与崔简一道读书进学,他自是再愿意不过,便将背挺得笔直,力图给未来先生留下好印象。
  待崔沛给崔会布置了新的课业,崔渊便将他引见给王奇,又告知王奇之来意。崔沛低头见王旼双目灵动有神,小小年纪礼数丝毫不错,便笑道:“王小郎在家中可开蒙了?识得多少字?”
  王旼答道:“能背《千字文》,认得里头的一些字。阿实还教我写大字,天天在家练习。”
  崔沛也并不当场考察他,微微颔首,道:“教两个也是教,三个也是教,便让他过来罢。”
  当下,王奇便让王旼行了简单的拜师礼,又说改日再正式在家中设宴行礼。崔沛应下了,送走崔渊、王奇之后,转身便见崔简牵着王旼的手来到他的书案边,一板一眼教他临摹书帖。他不禁哑然失笑——到底谁是先生来着?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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