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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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墨洁去了学校,马上就要开始军训;孙丽华忙着工作,再惦记着要跟儿子修复关系也只能等到晚上下班之后,还得是在没有工作应酬的情况下;夏多一去了外公家就没了音讯,这么一来最闲的人就是墨北。
  从监视的人那里得知罗驿有个讲座,墨北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好一番暗示建立信心,这才混进了听众中。从被动地碰到罗驿,到主动地面对,这一番心理交战之艰巨非墨北本人是无法体会的。
  罗驿又讲了几个精神科医生压力大的原因,又把话题拉回最初的那个疑问:“既然当精神科医生有着这样那样的压力,为什么我还是选择放下手术刀,拿起《梦的解析》呢?对我来说,有一个理由就足矣——人类的精神世界实在是太神秘、太有趣、太不可捉摸了!举个我们身边的例子,大家都见过爱打麻将的人吧?你们中间有些可能自己就是麻将高手。有的人一打起麻将来,几个小时不离桌都是常见的,还有的可能是几十个小时都能耗在牌桌上,连觉都不要睡了。有的人天天都要打麻将,一天不打就像没吃饭似的,心里发慌。对我来说,人类的精神世界就是这一桌麻将,魅力无穷啊,而且牌一洗就又是新的一局,变化也是无穷。吸引力太大啦!”
  墨北微微冷笑,罗驿何止是着迷于研究把精神病治疗成正常人,他更着迷于研究如何把正常人给变成精神病。罗驿自己说过,他发现治好一个精神病可能很难,但要想把一个人的精神世界给摧毁,让他变成精神病,那可就太简单了。
  人类的精神世界是如此脆弱,一次失恋就能制造出个精神分裂,几个身边人的歧视就能制造出个抑郁症……
  罗驿还喜欢玩一种游戏,就是影响一些人的心理,让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就成为自己死心塌地的追随者,对他的指示如奉圣旨纶音,比如秦当勉、刘正扬就都是这种人。
  墨北觉得,如果罗驿想成立邪教,那大概会比奥姆真理教、曼森家族之类的还要可怕。
  在墨北刚和罗驿认识的时候,罗驿获得了他非同一般的信任,那时候罗驿在墨北眼中有很多优点。
  首先,他博学,以知识的丰富和智力的超凡赢得了墨北的尊敬。要知道墨北自己就很聪明,看书几乎是过目不忘,要不然也不会在重返校园后仅仅花了一年多时间就考上大学,能在这方面令他折服的人必然是非常优秀的。而这个优点,即使是在明了罗驿本质之后,墨北也依然客观地认可。
  其次,他极富同情心,当然这点就完全是罗驿故意向墨北展示出的假象。当时罗驿告诉墨北,自己明白他是没有精神病的,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不能马上让他出院,所以让墨北配合自己先假装一段时间病人。而且他会趁着这段时间,用帮助治疗的名义和孙丽华多见面,好劝说她理解同性恋不是病,让她主动提出接墨北回家。罗驿让墨北相信了他的话,并把医院里其他的医生、护士都当成了假想敌,给墨北制造了一个孤立无援的假相。
  墨北那时只有二十一岁,对罗驿充满了信任和依赖,甚至隐隐约约地想过,如果父亲仍然在世,会不会就是罗驿这样。
  没过多久,罗驿让墨北装成有暴力和自残行为,然后将墨北送进了重症精神病人的监控区,并且让他住了单人病房。可笑的是,当时墨北还以为他是想过段时间后就装作治好了一个重病患者,来给他的履历增加点荣誉呢;而住单人病房是为了让墨北和其他重病患者隔离开,是为了墨北的安全着想。
  但是,很快魔鬼就露出了獠牙,罗驿亲手打破了他苦心建立起来的信任,他觉得对墨北的了解已经足够,是时候进行下一步了。
  后来的那几年,墨北被打破、被重建、再被打破,挣扎、抵抗、还击,忍受、哀求、自残,一次又一次被拉进绝望的深渊,一次又一次爬出来,到最后只有一个念头在支持着他——他要罗驿死在他前面!
  这个念头有多坚定?至少,它让墨北撑到了罗驿死去,撑到了出院。但在出院之后,自杀的念头却成了挥之不去的诅咒,好几次墨北和死神相距只有一线。似乎是有这样一个暗示:罗驿已经死了,所以你可以不用再撑下去了,死了就解脱了。
  墨北打了个寒颤,思绪从往事中拉回来,他听到主持人正在笑着说:“罗教授的演讲就到这里了,接下来就是大家最期待的时间——可以向罗教授提问了!那么有问题的同学请举手……”
  墨北高高地举起了左手。
  ☆、第135章 new
  主持人拿着话筒走下台,选中哪个要提问的人就把话筒递过去。有的人下意识地伸手握住话筒,而主持人又不撒手,两个人的姿势就像是在暗中较力争抢一样别扭,还有的人规规矩矩地,但因为话筒离嘴边有点距离,就怕收不到音,于是就出现了眼睛盯着台上的罗驿,可脖子却向着旁边的主持人探过去的难看姿势。
  有的人大概是特别崇拜罗驿,提问之前先是激动万分地表达一番仰慕之情,如此一来就很占时间。但罗驿显得很有耐心,对每个人的提问都认真倾听,对那些紧张得说话都结巴的人还会鼓励一下,在回答之前往往还会先表扬一下,例如“这个问题提得特别好”、“这个问题正是现在学科领域的难题”。这让提问的人顿时产生一种自豪感,同时自然也对罗驿更加有好感了。
  一连选了十来个人提问,主持人感觉时间已经够了,正准备回到台上说几句场面话做结束,突然听到罗驿说:“主持人,麻烦你给右手边倒数第三排的那位同学一个机会。”
  主持人依言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清俊少年锲而不舍地举着手,就一边走过去一边说:“时间差不多了,那么就请这位小同学做最后一个提问吧。”
  墨北站起来,对主持人笑了笑,说了声谢谢,很自然地伸手接过了话筒。
  直到墨北的声音被音响放大传遍了整个礼堂,主持人才回过味来,刚才自己怎么就把话筒给交出去了?这样一来等于是把主动权交给了这个少年啊,一会儿要是他啰嗦个没完,难道自己还要去抢话筒强迫他闭嘴吗?那也太有失风度了。
  “罗医生,刚刚你提到在很多人眼里,精神科医生会被精神病人给传染成精神病,所以精神科医生也会遭遇到很多异样眼光。同时你也说有很多人会因为职业的缘故,比其他人更容易引发心理障碍,甚至导致严重的精神疾病,比如教师、警察、参加过战争的士兵等等。我想精神科医生也应该是压力很大的职业,特别是要每天和患者相处,影响更大。那么我想问罗医生,精神科医生是否也容易患上精神病呢?”
  罗驿扶了下眼镜,笑了,“这个问题很有意思。的确,精神科医生的压力非常大,容易产生一些心理障碍。但并不是说心理障碍和精神疾病可以等同起来,事实上即使是在医学界,甚至是精神科医生这个职业之中,都有很多人分不清这两者的区别。有人认为心理问题引起的就是心理障碍,生理问题引起的就是精神疾病,但其实这两者都包括了心理因素和生理因素。还有人以为,轻微的、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就是心理障碍;严重的,比如常说的文疯子、武疯子,就是精神疾病。但这种区别也并不严格……”
  在罗驿侃侃而谈的时候,主持人试图重新掌控局面,想要拿回话筒。但墨北却把话筒换了只手拿,并微微侧了下身,看起来就像是站累了换个重心似的,但却很自然地让主持人的意图落了空。如果主持人执意拿回话筒的话,那动作的幅度就太大了,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用主持人的话来说就是“太有失风度了”。
  当罗驿的回答告一段落的时候,墨北丝毫没有停顿地又抛出第二个问题:“罗医生在安定医院这么多年了,有没有受到影响产生心理障碍?”
  这个问题问得非常不客气,众人纷纷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这个看起来还很稚嫩的少年,有些脾气躁的已经在瞪他了。
  罗驿没有生气,又扶了下眼镜,笑了起来:“这个问题很有趣。嗯,没错,我的确是受了不少影响。”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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