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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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也的确如此,不过才短短半个时辰之后,凌孟祈便在他们的帮助下,顺利进入了仪殿正殿,要知道从凌晨到现在,已快整整一天一夜了,端王的人连靠近凤仪殿方圆几十丈内都做不到,这些人的能耐有此可见一斑!
  凌孟祈进入凤仪殿正殿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当中凤榻上躺着的皇上,乍一看皇上像是睡着了,但凌孟祈在锦衣卫这么多年,要分清楚一个人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根本就是易如反掌之事。
  皇上面色潮红,呼吸若有似无,关键面皮松弛眼窝深陷,嘴唇还呈淡淡的紫黑色,外行人或许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但内行人却能一眼看出,皇上分明就是中了毒!
  凌孟祈心中一跳,也就不怪皇后母子与安国公等人胆敢那般肆无忌惮了,且不说皇上如今落在了他们手上,就算皇上侥幸被人救了出来,要解他身上的毒,只怕也非易事,可以说如今皇上的生死已经完全掌握在了他们手里,高玉旺一反常态的事事配合和罗太后关键时刻出来为慕容恪张目的行径,也就不难解释了。
  他不由皱起了眉头,皇上昏迷不醒,他要如何才能拿到皇上的亲笔书信并盖上令人信服的印章,以做端王起事清君侧的信物?
  思忖间,耳边忽然传来一个颤抖的女声:“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连区区一个侍卫都敢随意进殿来冒犯天威,窥测龙颜了,徐氏兄妹未免欺人太甚,真当哀家是死人吗!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滚出去,是不是定要哀家叫了徐氏或是他们的狗腿子进来,你才肯出去!”
  凌孟祈闻言,回过神来,就见说话之人五十来岁,穿着打扮都极是华贵,关键鼻子以下与皇上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如何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好在罗太后许是有所顾虑,虽然满脸的羞恼与愤怒,声音却压得极低,不至于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人。
  原来凌孟祈为了行动方便,早趁人不备时,将一个金吾卫拖到僻静的角落,一把捏断后者的脖子,换上了他的衣服,偏罗太后这一日两夜间已被金吾卫的倒行逆施助纣为虐吓成了惊弓之鸟,所以乍见凌孟祈进来,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凌孟祈当下也顾不得与罗太后多解释,只压低了声音快速说道:“太后别生气,属下是端王殿下派来营救皇上和您的,只如今皇上昏迷着,怕是搬动不易,且就算侥幸将皇上救了出去,短时间内我们也未必能解得了皇上身上的毒,所以属下想讨一封太后娘娘的亲笔书信,再盖上您的印章,属下带出去做端王殿下起事清君侧的信物,还请太后娘娘不吝赐信,以便圣驾早日得救,逆贼早日伏诛!”
  这是凌孟祈方才急中生智之下想出来的主意,皇上暂时指望不上了,可他们总不能坐以待毙,就任由禅位大典顺利举行,让徐皇后母子阴谋得逞,那么唯一的办法,便是让罗太后亲笔手书一封,再盖上她太后的印章,其效用虽然比不上皇上的亲笔书信,也差不到哪里去了,如此一来,端王便可以名正言顺的起事,面子里子都占足了。
  罗太后没想到凌孟祈竟是端王派来的,又惊又喜,毫不犹豫便道:“哀家立刻手书一封给你,你务必带给慎儿,让他尽快起兵诛杀逆贼,营救皇帝和哀家……”说到‘诛杀逆贼’四字时,忍不住一阵咬牙切齿。
  只是话还没说完,她忽然就想到一个问题,“慎儿有了哀家的手书,要起兵讨逆自是一呼百应,可皇帝和哀家的安危又该怎么办?万一逆贼恼羞成怒之下,对皇帝和哀家不利,皇帝和哀家岂非性命堪忧?不行,你回去告诉慎儿,他必须先将皇帝和哀家救出去后,才能起兵讨逆……你让他必须尽快将我们母子营救出来,这个鬼地方,哀家真是一刻也不想再多待了……还有徐氏兄妹和慕容恪那个不孝的叛徒,哀家不将他们碎尸万段,难消哀家心头之恨!”
  罗太后说着说着,便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实在是短短一日两夜间,她经历的事情太多也太震撼,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已快到崩溃的边缘,之前是因为看不到希望,只能将一切负面情绪都强忍着,如今一旦有了希望,她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也顾不得压低声音了。
  不过她倒是没怀疑过端王拿到自己的手书后,会不顾他们母子的性命安危,虽然端王的确是这么想的,她会这么说,只是出于每个人天生贪生怕死的本能而已,却不知道自己无意说中了端王的心声。
  凌孟祈不由犯难起来,端王都不在乎皇上和罗太后的生死安危了,他自然更不会在乎,可现下他又还没拿到罗太后的手书……少不得耐下性子与之解释:“属下今日能潜进凤仪殿,已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再要带皇上和太后一道出去,只怕不容易,尤其是皇上,可若属下只将太后一人带出去,又会打草惊蛇,让逆贼越发的变本加厉,还请太后为大局计,再委屈几日。”
  不待罗太后说话,继续道:“据端王殿下和属下看来,至少在禅位大典以前,皇上与太后娘娘都是性命无虞的,而皇后母子在旁的任何事上都可以挟天子以令天下,惟独禅位大典上却不可能,届时他们必定会救醒皇上,那便是我们的机会,只要皇上在禅位大典上当众说出他们的狼子野心,说他们是乱臣贼子,端王殿下再凭着太后娘娘的手书起兵从外面打进来,彼此里应外合,不愁不能尽诛逆贼,以正朝纲。属下回去后便会禀告殿下,请殿下在禅位大典以前,设法安排人进宫来贴身保护皇上和太后娘娘,还请太后娘娘只管放心,您和皇上必定都会安然无恙的!”
  好说歹说,到底说得罗太后渐渐冷静下来,道:“哀家这便写信与你,你务必将其送到慎儿手里,皇帝和哀家的生死安危,乃至大周的江山社稷可都系于你一人之手了,希望你不要让哀家失望。”
  说完四下里扫了一圈,见没有文房四宝,正打算撕下衣服的衣角,再咬破指头效仿汉献帝来个衣带诏,凌孟祈已适时递上了事先准备好的纸笔,他今日冒险进宫来的主要目的便是取得诏书,自然要将一应有可能用上的东西都提前准备好,有备无患。
  罗太后遂不再多说,接过纸笔,飞快的写下几行字,然后盖上自己的金印,递给了凌孟祈,得亏得她的金从不离身,不然这会儿光有书信,没有印鉴也不足以取信于人。
  罗太后一边写,一边忍不住暗自苦笑,就算慎儿真不顾他们母子的安危了她又能有什么办法,眼下除了这一线生机,他们母子已没有别的路可走,说句不好听的,纵然到头来他们母子都死在逆贼手上了,至少逆贼也休想再活命,那也总比他们死了,逆贼反而活得好好儿的让人安慰一些也解气一些,就这样罢!
  凌孟祈接过罗太后的亲笔书信收好,行了个礼,便要退出去。
  不妨二人在这边说话,饶声音压得极低,因夜深人静的,一点声音也会被无限放大,早惊醒了蜷缩在角落里,一直处于浑浑噩噩半睡半醒状态的罗贵妃。
  她见殿内忽然多了个金吾卫,虽自觉早已生无可恋,对周遭的任何人任何事都再没有任何兴趣,但殿内忽然多了那么个大活人,出于本能,她还是觑眼看了一眼。
  然后她便发现,对方竟是她朝思暮想的大儿子元哥儿,可这怎么可能,元哥儿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罗贵妃惊喜之下,立刻挣扎着自地上爬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对着凌孟祈的侧影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元哥儿,……是你来了吗?我不是在做梦罢?”
  凌孟祈应声转过头来,自进了凤仪殿正殿后,他的注意力先是全部放在了皇上身上,见皇上指望不上后,便又全部放在了罗太后身上,且他和罗太后的一番周旋说来虽话长,其实不过就是短短半柱香的时间而已,是以他并不是有意,而是真没注意到罗贵妃的存在。
  如今听得罗贵妃的声音,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竟也在殿中,而且面如素缟,唇色青灰,双目红肿,头发凌乱,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萧索与绝望之意,就好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虽仍漂亮,却再无半点求生的意志,让他莫名的就想到了自己曾见过的那些濒临死亡的人。
  凌孟祈本以为经过这么多事,他如今已能很平静的只拿罗贵妃当陌生人,或者只当当今皇上的贵妃,自己是臣下她是君上。
  但事实却是,看见这样的罗贵妃,他发现自己心里竟然很不好受,也再做不到对她横眉冷对,他毕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在他大脑还没做出指示之前,他听见自己的嘴巴已先开了口:“是,是我来了,你不是在做梦。”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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