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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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颐是独自一个人来到哥哥衡五爷在府中的住处的,彼时天上还飘着细濛濛的雨点子,她举着柄雨过天青色的油纸伞,脚步微促,纵是没露出脸,五爷院里的人也知道是十二姑娘来了。
  站在廊庑下收了伞,自有小厮麻利地迎上来把伞具收走,临走时还不忘多瞥上几眼,好意提醒道:“爷才回来呢,吩咐小的说今日疲了,不叫任何人来见他,这…却不晓得爷见不见姑娘。”
  念颐听了,面上不可避免流露出一点失望的痕迹,眉眼耷拉了下去,这模样很难叫人不在意。
  那小厮一瞧见也是怔了怔,想了一时便咬咬牙跺跺脚,仿佛豁出去了,道:“得,当我欠了您的,姑娘在外头暂候一会儿,小的这就为您进去敲敲边鼓!”
  念颐一喜,由衷道:“多谢你了,回头你尽管找海兰领赏钱去——”
  檐角的风铃遇风叮铃铃直响,长长的丝绦摇曳不息,她把食盒抱在胸前,好像是不紧张的,然而期盼着期盼着,唇角却慢慢抿了起来。
  书房内。
  案上一顶鎏金小兽香炉烟过似无痕,细细的香线缭绕于壁上旧时山水画之间,经久不散。
  一室的静谧悠长,而负手立于窗扇前的挺拔身影却冷峻着一张面孔,与这满是书香的融融氛围格格不入。
  小厮来贺儿屏息凝神进入书房,微虾着腰站到五爷身后,通禀道:“爷,外头还下着雨呢,才刚十二姑娘竟是来了,您看,是不是……”
  来贺儿说话的时候微抬了头,这一抬头就正好发现,原来从他们五爷现下站的这角度是轻易能够瞧见门外人一举一动的。
  就好比此时,十二姑娘正踮着脚尖,吃力地逗弄着廊上的鹦哥儿。她不知想到什么可乐的,还吃吃笑了出来。
  这可真是,十二姑娘的一切分明都在他们五爷的掌控之中啊。
  来贺儿想着,转了转眼珠再次道:“外头是十二姑娘给您带了羹汤来,爷,您看要不就让姑娘进来——”
  “叫她走。”
  顾之衡透过窗缝一眼不错望着门外的娇小身影,出口的话却凉薄到不容人质疑。
  话毕,他收回视线重又在黄花梨书案前落座,双目微阖着,额头青筋却若隐若现,仿佛正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来贺儿不是头一天在五爷跟前伺候,像他这种和少爷一齐长大的家生子,本就该主子动动手指,他就把主子的意思了然于心。所以看这架势,他们爷是绝对不愿意见十二姑娘了,来贺儿低头道“是”,缩着肩膀快速退出书房。
  关好门,他甫一回身就撞见外面十二姑娘隐含期盼的眸子,心下也是觉得五爷太狠心了些,委实是不可理喻了些。
  这二房的事十来年了一直如此,二老爷和衡五爷对十二姑娘不大亲近不是秘密,阖府大家伙儿谁都知晓,但若问缘故,却没一个能说出大概来。普遍的猜测是原配宋氏生下十二姑娘没多时便撒手人寰,二老爷和宋氏情比金坚,对女儿是迁怒了。于衡五爷亦是同样道理。
  “哥哥不愿意见我么?”念颐从来贺儿欲言又止的神情里看出端倪,丧气地垂下了脑袋。
  来信儿想劝她的,可他一个下人哪有说话的余地,且他们爷不定这会儿又站在窗前窥望了,他只觉背上一凉,僵硬着敷衍了两句便作罢,向着院外跑出去了。
  念颐心里的滋味难以言说,被亲哥哥这样对待她比任何人都更为习惯,只是有时候仍忍不住会想,连书中的恶人犯错都有个被厌恶的名头,自己的却是什么?
  她是哪里做的不好,还是说,当真就如同府里家下人间谣传的说法,因为母亲生下自己便去了,父亲和哥哥才有此迁怒……
  思及此,念颐把胸前冰凉的食盒更紧地揽了揽,倘若父亲和哥哥是因这个而一直和自己不亲近,那她就更不能气馁了,这绝不会是母亲在天之灵希望看到的。
  他们是一家人,就应该有一家人的样子。
  念颐在袖中握了握拳头给自己鼓气,抬手“咚咚咚”地敲在门扉上,“哥哥,我是念颐——哥哥肚子饿不饿,我让大厨房做了牛乳羹,算着时辰的,现下还热乎着呢,最是好吃了——”
  “哥哥……”
  她也不晓得自己在门外叫了多久,反正室内一点声响都没有,就好像隔着的这扇门里空无一人。
  一边金丝笼里的鹦哥儿却是有了反应。它抬着小爪子搔搔头顶,搔得一撮绿毛鼓出一点来,这鹦哥儿学人说话最是拿手,只见它伸伸脖子,张嘴就道:“哥哥,哥哥,我是念颐,哥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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