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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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回是下了狠心,这一单只能赚不能赔。王四郎说到做到,一能起身走动就往北边去了,身边带着赔偿之后还剩下来的五两银子当本钱,他一走不要紧,沈氏却没了着落。
  家里一下子失了主心骨,万事都由沈氏一个人操持,更别说还欠着帐,虽凑够了银子,可王老爷回来跟何知县扯皮一番,算是正真撕破了脸,银子饶了十两,交了二十两上去。
  剩下的八两王四郎带走五两,还有三两余下做姑嫂三人的开销,沈氏盘算来盘算去,怎么也不够到王四郎家来的。
  外头山高水长,他这么一出去还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别说三两,就是十两也不够母女两个过活的。总得寻个营生有点进项才能过得下去,沈氏思来想去,把梅姐儿叫到跟前:“原爹说要接你过去,我见你不愿意便罢了,可如今家里这般模样,你过去,便少一个人开销。”
  梅姐儿闻言顿住了,她自然是不乐意去的,可既然沈氏都开了这个口,她又知道家中不比往日,连沈氏也要搬回娘家去的,便默不作声点了头,转回去收拾东西,把这些年攒下来的都锁到小箱子里头。
  沈氏打算把屋子赁出去,泺水镇中也有人养蚕,镇子里比不得乡下,乡下能盖了大屋熬蚕,镇子里的人屋房舍却是有数的,每到这个时候便有人把屋子租出去,一季也能得上千把文钱。
  沈氏也是无奈才搬回娘家,家里只有女人门户难支,也不好时时麻烦徐娘子,她出嫁之前是跟丽娘住一个屋的,屋子浅窄,姐妹两个睡在一张床上,如今搬回去带个蓉姐儿还是成的。
  她托了哥哥说项,沈大郎一听就应下来,回去就把那间屋子里堆的杂物清出来,他都无话,孙兰娘更没甚好说,潘氏嘀咕了半日,想到蓉姐儿能来,也就应下了。
  姑嫂两个把两边的屋子搬空了,东西全堆在正屋里,把西边两间屋空了出来,租客看看了地方问两边能不能打通,免得绕来绕去的麻烦。
  沈氏看看梅姐儿低着头,应了下来,那租客知道沈氏爽快,也不计较银钱,两间屋并院子厨房先给了一贯钱。
  沈氏收了这钱数出一百个给了梅姐儿:“到了那儿不比家里,你凡事忍着些,有甚事跟旁人不好说就跟爹说,他总会看顾你。”
  其余的钱沈氏收进了荷包,就算是住在娘家,她一个出了嫁的女儿也不好白吃白喝,除了做活,还得贴补一些,她绣活儿还得过,绣上些绣件等着货郎来收,一方绣帕总能卖出三文,这一贯钱半贯用来买绸布跟五彩丝线。
  蓉姐儿知道换个地方就不是自己家了,可她最得疼爱,抱着自己的小枕头扔到床上,咯咯笑着去找潘氏,一下扑在她怀里,潘氏喜得不行,拿出柿子饼给她吃。
  孙氏正进进出出帮着秀娘收拾东西,走过院子瞧见了,一日不说话,到了夜里沈大郎回来见她不乐,她才道:“一样是女娃儿,怎的娘偏偏喜欢蓉姐儿,就是不喜欢咱们女儿。”
  其实这个道理孙氏也不是不懂,外孙女跟孙女怎有一样的,潘氏是盼着有个孙子的,她操心沈家后继无人,却不必去操心王家。
  疼爱蓉姐儿也有几分是做给孙兰娘瞧的,她不搭手照顾妍姐儿,也有跟媳妇别苗头的意思。沈大郎是潘氏头生儿子,还是唯一一个儿子,宝贝了那么多年,娶了个媳妇进门竟没给添一个小孙孙,儿子还向着媳妇,她这里还没说上两句,牛脾气就上来了,护媳妇护得老娘肝疼。
  沈大郎话虽不多,人却明白:“秀娘来只有好的,你且看娘还盯不盯住你。”老实人也是精明的时候,蓉姐儿正是要人看的年岁,她又跟潘氏亲近,没道理看了外孙女却把亲孙女扔到一边,潘氏不沾手也得沾手。
  兰娘正好趁着得空把全付精力放到熬蚕上去,沈家因着根上不是本地人并不会养蚕,可孙家是在泺水乡下的,家里几代养蚕织布,几个姊妹都灵巧,若不然潘氏也不会叫媒婆去她家里说合。
  清明采完了茶,就到了熬蚕的时候,孙氏跟几个镇上一道养蚕的人家租了空屋一齐熬蚕。家里人人都不闲着,能看孩子的就只有潘氏,她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一向同间壁开角店的陈阿婆要好,便拿了自家卤的鸡爪腌的脯肉去店里贩,也好赚个零花。
  秀娘一回来就被潘氏叫了去帮着剥花生,拿油炒一炒撒上盐粒儿就是最便宜的佐酒小菜,手掌心那样大的碟子,一碟儿摆上二三十粒,倒好卖个三文一碟。
  秀娘手里的钱还没动过,不意竟有了这样的新财路,绣件儿做的慢卖得贱,整个镇子的大姑娘小媳妇哪个不会绣,给货郎五文一方的收了去,还不如一碟子花生得利多。
  她是急于赚几分银子回来的,沈家的钱全捏在沈老爷手里,潘氏就是想多做点小本专卖也无本钱,只好用个百来文买点花生回来,炒好了再拿出去卖。
  秀娘动的却不是这个脑筋,若是炒花生好卖,那自然米团子卤鸡爪子都好卖,她把半锅花生炒好了,盛在干净食盒里送到陈阿婆的脚店里。
  陈阿婆家把屋子的墙打通了,临街开了个脚店,挂上布番做起生意,不过也就是沽些酒,卖与船家脚夫,或是街坊四邻打上一角配饭吃。
  她家里原也推了车出去做生意,庙会节庆很能赚上一笔,后头家里富了,置了绸机雇人织绸去贩,才停了这个营生,脚店留着就是给陈阿婆消遣的。
  一间院子就只有陈阿婆跟一双孙子孙女住,她儿子媳妇在乡下盖了大屋,每到这时候便盯了乡间蚕农熬蚕,秀娘抱了蓉姐儿过去,陈阿婆的孙女儿宁姐儿比蓉姐儿大上几月,正跟在哥哥安哥儿屁股后头玩拍花牌,见到秀娘进门往里喊了一声:“打酒!”
  她小小的人儿就在脚店里进出,见是个生面孔还以为秀娘是来买酒的,陈阿婆一掀帘子出来眯了眼睛就笑:“是秀娘子,家来啦?”
  秀娘把食盒交到她手上:“刚炒得的,又香又脆,我还加了虾皮粉呢。”这些东西在泺水不值什么,秀娘又是想要借了陈阿婆的地头卖吃食,把她多数出来的十个钱塞回手里:“哪值这许多。”
  陈阿婆也没推辞,打开食盒捏一个吃了,秀娘炒的滋味自然比潘氏要好,潘氏舍不得油又舍不得盐,哪如这个酥咸香脆,笑眯眯接过去,她自年轻起就开了脚店,来往的人多看的事儿也多,邻居了那么些年倒开口劝她:“上了山还要下山,哪有人一辈子都站在山尖尖上,你也莫急,总会好起来的。”
  既说到这个,秀娘也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把话头提了起来:“我当家的出去贩茶,女人家难支门户,这才回了娘家来借住,我瞧着阿婆的脚店酒有十好几种,小菜儿却不多,我有几样拿手的,不知道阿婆能不能行个方便。”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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