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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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是先把话漏出来等王家有意自会亲近,届时两家走动多了,外头传上一二句的话,家里清清白白的姐儿被当成已经定了亲,不是那意也成了那事。
  秀娘捂了心口后怕:“好险没算计了咱们女儿去,这可怎么好,我同李夫人一说,她怎么也不肯干休,为着她那女儿也叫人看了去,这要是闹出来,带累咱家可怎办?”
  谁知王四郎一听这话竟冷笑一声:“既是李家肯出头,咱们倒不必急在这一时,平家说这话只我同他两个人,只推没听懂,我也没接话茬,他既存了这个心,显见得是没把咱们放在眼里,想着算计了我吃这哑巴亏。阎王打架,咱们躲一边儿瞧热闹就是。”
  这却是王四郎自家把自家高看了,平家根本没这个想头,平老爷度着自家家大业广,那些个小户再没有不来巴结的,若要结亲,莫说儿子是个结巴,便真个是少了腿又怎的,照样有人八抬大轿送上门来。
  只因着平夫人是个挑剔的,这么些个小娘子,她个个俱都瞧不上眼儿,只蓉姐儿打过几回照面,知道王老爷是县丞,大小也算是个官儿,家里人口简单,又新添了个弟弟,不是那没子嗣的,一条条的算下来,再没有比蓉姐儿更衬头的小娘子了。
  李家原也是又门好亲可悦姐儿早早定了人家,李夫人底下再没有嫡出的女儿,别房的那些个李家姑娘,李夫人自家都瞧不上,更别说平家了,这才把主意打到了蓉姐儿身上。
  王家恼了,平家也不乐,原只当自家一透话,王家便没有不允的道理,不成想王四郎只作听不懂,竟没立时换了信物,还有几分回拒的意思,回来平夫人便问平老爷:“你可说清楚了是四儿!”
  “怎的没说,王四郎若真是个蠢人,还能从泥里挣出来攒下这些家业。”平老爷不耐烦,回了一句又道:“他家不愿便罢了,原也是个白身,三儿要是配个官子女,四儿怎么也不能讨个商户,万幸我没明着说,还不把这脸都丢尽了。”
  平夫人一听这话更不乐意,若是庶出的平三,那王家不肯倒也有了因由的,可既挑明了是四儿,正经养活的哥儿,王家还有什么不愿不满的。
  平五奉了一盏茶给平夫人,她已是十二三岁年纪,娉娉婷婷袅袅而来,面上带笑,见平夫人脸色不好,笑晏晏的把茶端过去:“娘,用茶吧,这还是上回子王家蓉姐儿送来的,说是她家里炒的白茶,你觉轻,喝这个最好。”
  平夫人不听则罢,一听立起眉毛来:“赶紧把她家包的茶叶都扔出去!”光骂这一句还不足,立起来转了两圈:“不看看自家是甚个模样,不过皮子光鲜,也是才镀的金,里头不过是个不值当的铜芯子,竟还嫌弃你哥哥来了!”
  王家的姐儿还是平夫人跟丈夫提起来的,满以为是一门易得的亲,谁知叫人甩了一巴掌,她气愤不过又怪起女儿来:“你也道王家不是有规矩的人家了,小门小户,怎的,还巴望了想当状元夫人不成!”
  平五立在一旁不则声,等平夫人出了这一口气儿,才道:“她原也配不上四哥哥的,不过商户人家,等几个兄长都当了官儿,有这样一个嫂嫂却不是下脸,娘宽了心罢。”
  “若不是你哥哥瞧中了,我怎么会起这个心思,原想着她别样不差,说不得认了罢,她家还不愿意了!”平夫人心里原就存了疙瘩,儿子自个儿瞧中的,想着把他生成结巴,说不得依了这一回,竟叫人扇回来。
  平夫人话音才落,平五脸上色变:“哥哥甚个时候瞧见过她了?”
  平夫人还不在意:“可不就是荷花会那一日,她可是穿了件桃红衫子的?你哥哥远远瞧见,一眼就相中了,合该是桩好缘份,偏作这个怪。”
  平五怔在当场,一霎时便脸色煞白,抖了唇儿泪珠儿滚滚往下落,平夫人吃了一惊,刚要问就听平五跺了脚:“娘怎好做这事,若叫别个知道,女儿的脸往哪儿搁!再没有妹妹请了客来,哥哥在墙边挑人的!”说着抽出帕子捂了脸,背转身子往自个院子里去。
  一路走一路都止不住泪,点雪跟在后头回了院子,平五伏在床上便哭,怪不得她才提个话头,娘便一力支持她办了这个荷花会,还定要她把蓉姐儿并何家姐妹都请了来。
  原不是作脸叫她请东道,只为着让哥哥相看小娘子,这个哥哥有些结巴,平日里甚少说话,因着开口不便,每每到了相看那一回,女家便不再肯了。
  他受的挫多了,越发不再开口,沉默寡言,私下里爹娘怎么发愁她都知道,可却不该拿她的名声当筏子,叫人知道了,她往后可怎么再这些小娘子里交际。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夫人知道这事哪有善了的,她打听清楚都有哪家的姑娘在,先把那私交好的何家夫人叫了来,两个一说,何夫人当即就甩了脸子:“呸!恁般下作,好意思说自个儿官家出身,哪个不晓得她家不过捐个官,把咱们当成萝卜白菜挑呢!”
  李夫人跟何夫人只说平家看中了蓉姐儿要给平三当媳妇,何夫人嘴皮一扯,冷哧一声:“她倒脸大,一个房里养的,还想跟正经姐儿议亲,也不怕打下一道雷来劈死了她。”
  两家夫人各自有相熟的官太太,妆了十分委屈的模样把苦一诉,这些个妇人闲在家中最爱听是非长短的,隐去了姓名把事儿影影绰绰的一说,先拿说亲一事勾得兴起,再说到怎样瞧中,那几个夫人太太更是听得有味,听见荷花会三个字,脸色俱都变了。
  便是没亲女儿,也有庶出女儿在,平家请商户只请了嫡出的小娘子,那官家的却是一道都亲了去,算一算哪家都没幸免,这事儿不好宣扬,可哪一个又是省油的灯,等平夫人觉得自家门前车马冷落,也不再有官太太招了她去说话,递出去的帖子回回都叫拒了回来,这才疑心事儿叫人泄出去了。
  平五在自己屋里歇了一旬日不曾去读书,等她收拾好了再去学里,几个女孩儿都不肯同她说话,便是李家的丫头也十二分的怠慢,蓉姐儿跟何家姐妹两个,瞧也不瞧她一眼,悦姐儿看了她便冷笑,等她走过去想同悦姐儿说话,只听见她从牙缝里挤了一句:“不要脸!”
  平五当天回去便不肯再来学里,饭盒子怎么端上去的怎么收下来,没几日身条就比原来还细瘦了,不论平夫人怎么劝,只是垂泪,拿帕子盖了脸不见人:“娘亲误我!我是再没有人见人了!”
  儿子说亲不成,女儿又在房里寻死觅活,平夫人捂了头说是犯了头风,平四叫平老爷叫过去狠骂一通,过后人便更沉默了,回到屋里想着绿叶里瞧见的那一抹桃红色,把画的桃花翻出来,扯成烂条扔进火盆里,就此作罢。
  平五却没这样容易好,原来那些有意说亲的,俱都跟商量好了似的,一齐没了声响,平夫人捏了鼻子咽下苦果,还叫丈夫越发待见起庶出的儿子平二平三,跟还未长成的女儿平六,她这回却是真的一口气咽不下,躺倒在床上,真个拿帕子绑了额,害起头风来。
  蓉姐儿自家倒不觉得隔了园子瞧一眼便是大罪过了,她也不是那从没出过街的小娘子,只瞧着何家姐妹跟悦姐儿都气愤的很,悦姐儿还头一回说:“我表哥说,要揍那小子呢!”这却是私下里说的,何家的那个妹妹说起来都红了眼圈,只晓得抹泪了。
  悦姐儿因着跟蓉姐儿上过一回街,算是开了眼界的,却到底还是气,这几个家里大人都不曾在她们面前说过,话还是悦姐儿传出来的,她说之前,蓉姐都不知自个儿叫人提了亲。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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