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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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后殿的黄墙下,指一指建在一边的小屋:“你等着,我去拿。”叫她等在黄墙边,自家进去端了两个粗陶碗出来,一抬头就见明沅垂手在黄墙下立着,远处就是桃花涧,此时开的烂漫,远远望去似一片红云。
  陶碗里头盛的豆花还是热腾腾的,一个少爷一个姑娘,就挨着翠竹绿松,站在阴凉处听着风吹竹叶的声儿一勺一勺舀着豆花吃。
  “守炉子的小师傅叫晴明,他喜欢绿竹编的蝈蝈笼子,给他编了一回,这儿凡有热的,都能吃着了。”纪舜英看着她端碗凑近了,怕酱汁污了衣裳,转着一双大眼一面吹气儿一面往嘴里吸,吃得小心翼翼不出声儿。
  纪舜英不止一回跟明沅同桌吃饭,哪一回她都是规规矩矩的,筷子伸几回就不再吃了,又要行酒令又要接口说笑话,跟纪氏一桌时尤是,照顾着别个吃什么,满桌子的精致菜肴也没见她吃成现在这样子,眉毛是弯的眼睛也是弯的,只嘴角翘起来,看着就忍不住想对她说上许多话。
  “贡院外头的孔庙,这样的豆花加熬的肉酱是十文一碗,东边曹婆婆的肉饼最有名气,一出锅就有人争着去买,得赶清早才能买着,西边吃的更杂更多,咱们吃黄羊肉烤鹿肉,那儿有卖鹿肉羊肉的包子,有切碎了作馅的,也有整个一块大肉夹在包子里头的。”明沅听他这么没头没脑的说了一长串,嘴里的豆花也咽不下去了,这些个街景也不知道她这辈子能不能见着。
  纪舜英一只手端了碗,一只手拿着勺子把自个儿碗里的香菇挑到她碗里去,隔得这样近,她的眼睛这么清明,都能看得见他的脸:“我往后带你去吃。”
  明沅面上烧得通红,也不知道是叫豆花烫的还是叫纪舜英烫的,她碗里还剩大半,拿勺子搅得不成形,成了豆花汤,纪舜英把自个儿的那碗换给她,把明沅那一碗端过来就喝尽了,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明沅就着勺子把那碗吃了,他笑一笑:“我送你回去。”
  明沅进屋子的时候,明芃明湘两个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只有明洛一个挨在床上,一见着明沅就翻身起来,挨过去掐一把她粉透粉透的面颊:“好啊,说,去哪儿了?”
  明沅脸上越发红了,纪舜英送她回来的时候,一院子丫头都只当瞧不见,这会儿明洛问起,她咳嗽一声清清喉咙:“表哥带我去吃了一碗豆花。”
  明洛瞪大了眼儿,栖霞山上这许多名胜,这时节正是野桃花开的好的时候,怎么偏偏不去看花,倒吃起了豆花来。
  这两个行事,她半点儿也不懂,再不通总该知道个花前月下,花前成了豆腐花,那月下是不是该分月饼?明洛把脸儿一皱,又回自个儿床上去:“罢了罢了,指望这个纪大呆子呢,等会子还是我带你去看桃花罢了。”
  明沅也跟着躺到床上,合衣靠着枕头,把脸儿对着墙,这会儿还只觉得面颊发烫,明洛一口一个纪大呆子,哪知道大呆子能说得这样的话。
  明沅怎么也想不到他能说这样的话,听着满满烟火气,回来的一路,牵了她的手唠叨个不停,告诉她什么地方有捏的糖人卖,什么地方有饴糖卖,五文钱好转一回花盘,里头也有茉莉,只别个都喜欢牡丹,那个花如碗大,一勺子饴糖推开来,薄似蝉衣,一口咬下去就全碎了。
  又问她喜欢不喜欢小馄饨,鱼肉打成茸,鱼骨熬的汤底,加细葱花再撒上芝麻盐,蛋皮摊薄了切成丝,这些寻常的,宅门里头连大丫头都瞧不上的东西,明沅却觉得口齿生津,一路带笑听他说着,将要到门边了,纪舜英从袖袋里摸出一块双鱼配来,一对鱼儿合在一处,他把这东西往明沅手里一塞:“你给我打个丝绦,我们一人一半儿。”
  明沅自袋里摸出那对白玉鲤鱼来,半个手掌大,细细端详得会儿,打算好了一个串桃花红的,一个打竹叶青的。
  明沅跟明洛两个在屋里歇息,明芃却是一来就打听起了拾得,小沙弥一听她问便道:“是想看拾得师傅的画罢,这会儿那头人多,女施主去了不方便,等会前边人散了,我再来请。”
  明芃满腹疑窦,难不成拾得竟这样出名了,她才问得一声,那小沙弥便笑起来:“求着拾得师傅画佛像带回去供奉的没个千儿也有八百,女施主想必也是听了名头才来的,等见着了就知道了。”
  明湘早听明芃说过栖霞寺里有个会画郑笔的哑巴和尚,她心心念念着要再上栖霞看他的画作,明湘一听纪氏说要上山来,立时差了丫头去告诉了明芃,明芃再央到纪氏跟前,纪氏知道她素喜绘画,听说她要上山画桃花,答应了带她一道上山来。
  ☆、第263章 梅花饴
  明芃自袋里摸出一颗糖来,这是她自家做的,原是摘绿萼梅花要酿雪梅酒的,看见厨房里头熬了糖稀做冰糖葫芦吃,她便择得一碗泡开的绿萼梅来,拿了做小花糕的模子,把洗干净的梅花摆在模子里,再倒了糖稀进去。
  结起来澄清透明,等糖凝结了倒出来,一颗颗不过棋子大小,又好看又好吃,不独梅花,海棠梨花俱能做,做得了摆在花碟上,又好看又好吃,明芃送了一匣子给阿霁,阿霁欢喜的不得了,装在袋里走哪儿都要带着,明蓁怕她把牙吃坏了,还嗔了妹妹一句:“又拿这个来招她了。”
  阿霁把手背在身后,摇着小脑袋:“我不吃,我留给爹吃的。”一面说一面偷看明蓁的脸色,知道甚样事体只要说到爹,娘就再不发脾气了,果见母亲眉眼一松,咯咯一笑,扑过来把头埋在她裙子里:“给我存到冰室里去,就不怕化了。”
  阿霁生的同明蓁很是相似,成王极珍爱这个女儿,光是替她养的马驹就有三匹,带她骑马,带她打猎,还说等她大了要教她拳脚功夫。
  明蓁听见了便笑:“哪有姑娘家学这个,她还能受了委屈不成?”亲王的嫡女便是郡主,不论嫁到哪家子,谁敢轻缦,阿霁这个火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谁,爆起来哪个受得了,偏偏她爹宠爱她,明蓁趁着丈夫不在,带着她看管家理事,又让她学女课。
  “爹说了我不学这些个!”阿霁把圆脸儿一鼓,大眼睛溜溜委屈的盯住明蓁,见她半点也没妥协的样子,垂了头噘起嘴巴:“爹说的。”
  明蓁叹一口气,揉了女儿脸道:“你爹说的是对,是正统是规矩,可娘说的,又是另一样,你往后还能一辈子呆在家里?结亲的人家还得给你行礼,可你的日子就不过了?能松便松些,咱们这样的人家,你肯让个座儿端杯茶,就是贤惠了。”
  她知道丈夫的志向,心里也隐隐明白这久去不回,是为着什么,一多半年亲兵都留下来守着她们母女了,无事便是无事,若有事,这些人也不抵用。
  她守在家中也有担惊受怕的时候,忠顺王都往金陵来了一趟,丈夫却还没回来,说是交接事务,也没有这么久的,就连张皇后的丧事,他那头也送了信来,说是天雪路阻,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圣人大笔一挥准了,可再怎么慢,四月里也该回来了,明蓁到庆幸有个元贵妃顶在前头,太子的眼睛还没落到别个兄弟身上去,她心里念一声佛,便为着这个也该祝愿元贵妃活的久些,折腾的多些。
  明芃见着姐姐教女,想起许氏来,她去得好几回信,那头却少有信送回来,收拾起心里的异样,伸手问阿霁讨糖吃,阿霁从袋里摸了一颗出来给她,她笑着含进嘴里:“养女儿都说跟娘贴心的,怎么到姐姐这儿,阿霁倒跟姐夫亲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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