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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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碧螺和其他人都不禁看向说话人,只见那人五旬年纪,模样丑怪,半边脸被烧的面目全非,不是古玩行乃至杭城内都大名鼎鼎的孟五爷又是哪个?燕碧螺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孟五爷可不是一般人,凭他的身份是绝没可能串通这小子,帮他一起在这吹牛的。啊哟不好!这小子说的居然是真的,这下可闹了大笑话了。她心里方寸已乱,不知该说什么好,却听到李虎丘回答孟五爷,说道:“前阵子忙这些重要的事儿,一直没来得及去拜访您,其实我也早想请教您几手呢,不过看来这事儿还得压后了,因为过两天我要回京了,这次出门找小燕子,认了母亲,一晃儿耽误了这么些日子,想一想都觉得对不起金师傅,他老人家交办的事情还一点眉目都没有呢。”
  人群中,孟五爷走到李虎丘面前,看着他手上还拿着自己送的折扇,满意的点点头,说道:“老金那点儿心事我也知道一二,对吃咱们这碗饭的人而言,那的确是天大的事情,那些事可不好办呀,你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担当,我孟五也忍不住要佩服你三分,别的忙我帮不上,但你母亲这边你尽管放心,只要我能力以内的,一定会尽力!”
  第149章 身在旅途,心在江湖
  晚宴风波不仅保全了燕雨前的面子,还安了那颗母亲的心。正如宴后孟五爷私下对她所言,儿子在诡谲多变的江湖中成长,于风刀冰剑中磨砺,他没有学识却有见识,没有文凭却有水平。这世上只有一个李虎丘,他是独一无二的。如果硬要把他困在大学里,只不过是把卓越平庸化。身位母亲,燕雨前宁愿儿子只是个平凡少年,平平淡淡上学,毕业,成家立业。作为巾帼不让须眉的商场女杰,她却能想象,对于儿子这本领通天的少年人而言,那所谓的平淡生活与折磨何异?
  晚宴结束当晚,燕雨前走进儿子房间,尽量拿捏出云淡风清的表情,轻轻说道:“明天你就上路吧,有时间想着回来,小燕子暂时还是跟着我,至于妮娜,她说希望能一直跟着你,哎,那小姑娘有些不对劲,而且很麻烦,不过我知道你一定要管她的,由着你去吧。”
  李虎丘闻听不禁一愣,他当然清楚这绝不是老妈的心里话,他抬头看着母亲,注意到她隽秀的眉宇间有锁不住的淡淡哀愁。李虎丘想起李援朝房中那张照片,比之那张相片,她的容颜几乎未见苍老,甚至现在的她眉宇间,眼神里透露出的睿智和神采,比之少女时期的老妈还更增几许风情。想到母亲这半生的境遇,李虎丘忽然想到八个字:风华绝代,百年孤独,母亲用一生诠释这八个字,却用另外八个字惩罚了李援朝一辈子,苦海无边,回头无岸。
  他试过劝母亲放下怨恨,但每次他一提及李援朝三个字,燕雨前总会立即沉下脸,或是岔开话题,或是干脆闭口不语,面无表情眼神决绝。临别之际,李虎丘还想做最后一次努力,他期期艾艾的刚要开口,燕雨前却已先察觉到了他要说什么,她扔下一句,好好休息,明天妈妈不送你了。转身退出房间。
  拿得起,放得下,这就是他的老妈。李援朝对不起她,她就惩罚他一辈子。这就是那个曾因为家庭责任和对爱人无情的怨恨,把李虎丘扔在北大荒十八年的燕雨前。虽有春风化雨的温情,但亦不缺风刀雪剑的果决。
  ※※※
  次日,夜,北上的列车上。
  李虎丘眯着眼,躺在卧铺上,思索着连日来的遭遇,小姑娘妮娜兴致勃勃的一会儿看向窗外,一会儿又按捺不住的打开自己的行李包,那里有登车前燕明前给她装的各种美食。李虎丘想的头疼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能成全父母破镜重圆。实在想的累了,坐起身看着妮娜兴奋的样子,笑道:“别说我没提醒你,华夏食品虽然好吃,可是油性太大,吃多了会发胖,到时候变成胖姑娘,可就不好看了。”
  妮娜来华夏也有些日子了,她天资聪颖,语言天赋极佳,尤其难得是记忆力惊人,用过目不忘来形容,丝毫不为过。复杂的汉语何其难学,但妮娜却已经学的可以跟李虎丘正常对话。李虎丘早见识过她那异乎寻常的力量,对于小姑娘身上其他的特异之处也就见怪不怪了。只见小姑娘一撇嘴,然后兴奋的从包包里掏出一只泡椒凤爪,撕开包装就往嘴里塞,边吃边含糊着说道:“我可是很容易饿的,当然要多带些吃的,而且我吃再多也不会胖的。”
  李虎丘左右无聊,来了谈兴,又问道:“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我记得刚救出你那会儿,你曾用身体撞开墙壁,还徒手扯断过合金钢的锁链,你一个小姑娘家,又没练过什么功夫,怎么会有那么大劲儿?”
  “好像是因为我喝过神灯油,所以才会有那么大力气,上次你和阿来芒去罗马的时候,我听爸爸说起过关于那个神灯的事情,灯油是用神的秘方制作的,只有神灯和圣女才能让它发挥特别作用,这是拜火教的大秘密,我只能跟你一个人说。”小姑娘头也不抬说道。
  李虎丘点点头,笑道:“你这一说,我还真有点想阿来芒那家伙了,上次跟他在罗马城溜达了一圈,收获当真不小,那么多道门,都不一样,我们两个费了老大力气才得手,只可惜那个神灯里已经没有一滴油,不然我也喝一滴,如果我有你这么大力气,再遇上张永宝那老家伙,捏圆还是捏扁还不随我的意?”
  广播里正在播放新闻,妮娜刚要笑李虎丘在做白日梦,忽见他冲自己一摆手,然后一指列车上的收音机喇叭。只听那里正说道:“昨天夜里,在我省发生了一起重大文物盗窃案件。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临安故宫博物馆遭窃,具体的损失还要进一步核实,目前能确定的已有一级重点文物十一件被盗,犯罪份子是采取强力手段进入博物馆的,导致现场十分混乱,警方断定此案定是团伙作案,并使用了重型设……”
  李虎丘听到这里忍不住骂了一句:“放屁!”
  “根据公安部门介绍,失窃物品中有一枚夜明珠,据传是明永乐大帝死后的口涎珠,其价值至少在百万元以上……”
  李虎丘腾的站起,一下子想起当日王秉建落网时得意的神情。他果然还有后招。接着他又想起当日走脱了的张永宝。那种肆无忌惮近乎疯魔的盗窃方式只有一个人能做这么干,这件事定是张永宝做的。人性是复杂的,恩怨情仇,七情六欲,只需你仍在万丈红尘中打滚,便离不得这八个字,圆满大宗师也有恩怨,他这么做或许有他足外人道的理由吧。李虎丘心生感慨,幽然想到。
  妮娜好奇的问:“怎么了?广播里说的事情有什么问题吗?”
  李虎丘点点头,没说话,走到窗口往外看,列车正在过江,举目远眺,烟波浩渺水天一色。收回目光往下看,只见江水浑浊裹夹着淤泥杂草滚滚向东而去。却哪里还看得见半点烟波?更休提水天一色了。忽然想到:这江水就好似这社会,远看天下大同,近看大大不同。随即又想到,大江东去,千古滔滔,这水本身是清的,虽有淤泥杂草掩其本色,但浊的只是这大江。人心向好,不论作为如何,人常认为自己所为是正义的,就好比这水本身。人自以为对而不知错,便成了这淤泥杂草,这种人多了,这江也就浊了。这个世界有杨牧峰也有金川,杨牧峰披着象征正义的警服,骨子里却是个无恶不作的大魔头。金川虽是个倒斗摸金的大贼,但最终他却能幡然悔悟,善莫大焉。最后想到张永宝,他是否觉着自己没有做错呢?他自嘲的摇摇头,自语道:“决计不会!他是那种不疯魔不成活的人,他眼中哪里还有法律正义,世俗约束?圆满大宗师,果然都是纵横天地间无拘无束的怪物啊。”
  李虎丘紧握的拳头槌在桌上发出碰的一声,正塞了一嘴食物的妮娜吃了一惊,抬头看看他,这厮嘿嘿一笑,道:“胡思乱想入神了。”
  妮娜正琢磨入神了是否是基督徒里的神降之意,又听李虎丘说道:“我小时候的愿望是打垮郝瘸子,找到亲生父母,后来这两个愿望都实现了,以为从此以后就没什么事是必须做的了,可现在我又有新的愿望了,我想有朝一日也要达到圆满大宗师的境界,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自由自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妮娜点头,认真的说道:“你一定能实现的。”李虎丘一笑,心里却自知这种事还需机缘和努力,那机会十分渺茫。他反问妮娜:“你呢?你有什么愿望?”妮娜愣了一下,随即小脸儿微红,腼腆说道:“我的愿望可不能跟你说。”
  车厢门忽然开启,列车员走进来,与她同来的还有一名胖乎乎的中年男人。那人跟在列车员身后,一头大汗,手里拎着个硕大的行李包,看上去份量颇不轻。李虎丘回身看了一眼,问道:“这个车厢的四张票不是都卖出去了吗?为什么还往这里安排人?”列车员一愣,随即想起之前验票时这年轻人的确给自己看了四张票。她打量了一下车厢内的情况,注意到两个上铺都只放了一点行李,不难看出这两张铺并没有人住。
  列车员用不可置疑的口吻生硬说道:“他的目的地是燕京,还得三天才能到呢,实在安排不了啦,你发扬一下风格,让出一个铺位给他住,回头让他补给你车票钱。”还未等李虎丘拒绝,那中年胖子倒先急了,叫道:“凭什么呀?我不是跟您这补了卧铺票了吗?这不是有闲着的铺吗?干嘛还得给他补一张票啊?还有啊,我可睡不了上铺,您看我这体格儿也不是爬上爬下的主儿,我还得跟这位小老弟换个铺位。”说罢,也不理其他人,走进来把自己的大旅行包往李虎丘的床下一塞,以后一屁股坐到李虎丘身边。李虎丘眯着眼,看见胖子往床下塞包的瞬间,手臂露出的一小朵梅花纹身。随即将目光投向别处,只做未见。却改了主意不再拒绝。
  列车员闻言一皱眉,神情十分不悦,尖声道:“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还想舒服,还不舍得花钱,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呀?”
  “至少铁路上没有。”李虎丘笑嘻嘻插言道。
  列车员扫了一眼李虎丘,神色之间很是威严,看意思是告诉李虎丘让他少说话,不会让他吃亏就是。继续对中年胖子说道:“你买的是硬座票你知道不?列车上照顾你,给你找个卧铺,但这个卧铺是人家已经买了票定好的,你之前拿的钱是找卧铺的手续费,现在拿的钱才是买人家小伙子手中车票的钱,听明白没?要住你就给钱,不住,该回哪去回哪去。”说罢,竟转身摔门而去。
  这番话一入耳,李虎丘顿生故友重逢之感,这才对嘛,华夏特色的铁路就该是这个样子。那列车员虽然走了,威严却犹在,胖子知道如不掏钱买票,这少年再去找那列车员,还是他的麻烦,无奈只得掏钱。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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