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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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萼掩嘴道:“奴婢说句话儿娘娘不要见怪——那一位可没有娘娘这样的福份吧?娘娘想着,那一位晋位的槛儿可是太后娘娘亲自在盯着,莫作司亲自送药,连陛下都奈何不得,就算陛下暂时宠着她,至多给些赏赐罢了,这身份一日不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牧氏又有什么前途可言?”
  “话是这样说,可世事无绝对。”何氏脸色却依旧不太好看,摇着头道,“尤其如今牧齐、牧碧川过了朝议,当初聂元生那番话端的是厉害——他先同意了左右丞相叫牧氏不为妃嫔,继而又同意了不因牧氏入宫而赦免牧氏父子,将此事放到了朝议上去,如此牧氏入宫便不再是为父兄赎罪!那么左右丞相反对她为妃嫔的理由当然也不成立了!”
  桃萼闻言吃了一惊:“怎能如此!聂元生竟会这样帮着牧氏!”
  “聂元生不是帮她,此人一向站在陛下那一边!”何氏冷笑着道,“他当初这么做,无非是为了留退路,你看,若是牧氏能够一直得宠,陛下宠她宠到了非给位份不可、然而太后那边却又不肯停了避子汤,或者避子汤停了也难有孕时,聂元生便可以此为她开脱,这样既哄了陛下高兴,又叫牧氏欠了他的人情!牧氏欠他人情,可不就等于牧家欠了他的人情?”
  说到这里何氏切齿道,“你道他做什么劝说陛下答应了朝议牧齐父子之罪?那是因为他早就笃定了左右丞相绝不会坚持重处牧齐父子!雪蓝关苦寒,除了牧家人,旁的武将都是千般不愿万般不喜才肯过去镇守!再者……”何氏冷笑了一声,方继续道,“杀了他们父子乃是本宫跟陛下求来的承诺,早先陛下欲立祈年殿的那一位为皇后时,前朝与太后都大为震惊,此事虽然因反对激烈叫陛下不得不作罢,但从那时候起,前朝对于这六宫也是警惕得很了!谁叫本宫没个似左昭仪、欧阳昭训,哪怕是牧氏那样的娘家呢?本宫的出身,只要得了君上之宠,在他们眼里那就是狐媚惑主、红颜祸水了!而若今儿这么做的是左昭仪,你瞧前朝会怎么说?恐怕会说左昭仪深明大义呢!当然左昭仪根本不必自己说,她只管做足了那不干涉朝政的贤德妇人,曲家上上下下有得是人能够在朝堂上替她表达意思!”
  何氏叹息:“说到底,本宫娘家官职实在太过卑微了些,连上朝的资格都无,不由得本宫不自己来讨个公道!可陛下又不爱政事,如今左右丞相把持朝局,就是本宫还未曾失宠,高些的位置也只能谋取到外放罢了……”她声音哽咽起来,“说是一个何家,可真正能够做本宫母女三人将来依靠的也只得海郎一个人罢了!原本想着他出去游历归来,恰好寻个合适的机会与陛下提起,海郎年幼,一州之尹牧或许担当不起,但做个司马、长史之类先历练着几年磨着资历,等到他加了冠,若本宫还不曾失宠,差不多也能扶持他做到刺史之位,届时设法为他娶个世家之女,总也有登殿议政的一天,那会便是本宫已经年老色衰为陛下所厌弃,可若海郎争气,在这后宫里头总也能过下去,而外面三娘的前程也坏不了……如今……如今竟全要便宜了那起子娼.妇生的东西!这叫本宫怎么甘心!怎么甘心!!”
  桃萼见她说着说着就大哭起来,也是慌得不行,跪在了地上陪着哭道:“奴婢晓得娘娘伤心难过,郎君去后娘娘除了在陛下跟前,私下里就没有开颜过的时候,只是如今那牧氏正在得意,娘娘不忌惮她也想一想孙贵嫔,早先娘娘才进宫的时候唐隆徽因娘娘得陛下喜欢,处处与娘娘过不去,那会连奴婢们都看不下去,要为娘娘与陛下告状,可娘娘却把奴婢们拦阻了下来,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唐隆徽固然位份还高于娘娘,可这些时候以来在娘娘手里吃的苦头还少么?唐隆徽如今见着了娘娘简直恨不得绕路走呢!娘娘当时忍得,如今求娘娘也先冷静冷静,牧氏进宫满打满算还不到五天哪!她总有落到娘娘手里的时候!”
  “到时候奴婢定然亲手收拾她替娘娘出这口气!”桃萼抱着何氏,一字字发誓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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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叠翠抱了披风茫然的站在了梅树之下,今日的雪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牧碧微离开前随手丢下的花枝并披风被吹开了一段距离,但到底还露着一角,叠翠这会身上虽然也穿了自己的另一件披风,可看着自己好心好意解下来的披风、而自己冻得扎手扎脚,一路躲躲闪闪回了冀阙宫的景象仿佛又浮现在了眼前,方才折回平乐宫后因梅林四周有人看守,她就算在风荷院里加了衣裳,等了这许久才等到那些人离开莫非容易么?
  此情此景由不得叠翠觉得心底一阵阵的羞恼涌上心头,一面想着这牧青衣如此狠心,将自己一片好意糟蹋至此,自己还要巴巴的与她送了披风过来做什么?!
  另一方面却又想到了自己在这宫里已经蹉跎了数年,因着葛诺的缘故,又因为无钱打点内司的缘故,想要伺候到旁的贵人又谈何容易?牧碧微再不好,到底如今正得着宠,便是她将来倒了,趁着这会哄了她高兴多得些赏赐傍身也好——若是牧碧微能够晋为正式的妃嫔呢,即使阿善进了宫来,自己是最早伺候她的人,地位也低不到哪里去……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难道就这么做个寻常宫女到了时候出宫去做人续弦或者偏房吗?!
  一时间,叠翠心头一片的茫然,她怔怔站在了地上的梅枝前,觉得从来没有这样彷徨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谈不上尊敬,但颇为客气:“牧青衣?”
  叠翠茫然的转过身去。
  却见自己从前见过两回的承光殿大宫女笑人手里亦捧了几枝梅花,正从不远处匆匆而来。
  第六十五章 姐弟
  叠翠心事重重的回到风荷院,却见门口居然换了葛诺在守着,不觉一怔,冲口便道:“怎的你守在这里?”
  葛诺忙把院门关了,将叠翠拉到了一边低声道:“姐姐你这是怎的了?说是去与青衣送衣服,青衣回来了你也没回来——可把我急坏了!”
  “牧青衣已经回来了?”叠翠诧异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心道也难怪笑人会把自己误认为是牧碧微了,原来她压根就不在梅花林里面,牧碧微如今虽然得宠可身份卑微,穿戴上面比之寻常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再者就叠翠来看这位青衣也不是个爱满身珠翠的主儿。
  那笑人乃是承光殿里的大宫女,穆青衣之下第一人,对于叠翠这等寻常宫人来说,在这宫里头行走头一个要记清楚的就是贵人的近侍,毕竟贵人们衣饰钗环皆有品级,而近侍却未必是有品级的,在这种情况下,便只能靠记人了。早先葛诺得罪了欧阳氏的侍者,就是因为那侍者衣裳不显,被葛诺当成了寻常宫人。
  只是对于笑人来说叠翠却是个不起眼的,这六宫里的宫人足有数千,叠翠也是冀阙宫里的人,可又不是姬深身边之人,笑人自然犯不着特特记住了她,兼之当时叠翠惧冷,将风帽掩了大半的容貌,那笑人惦记着姜氏有了身孕一心想着将事情解决了好回去伺候,居然见她独自在林中就误会了,叠翠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直言——没想到居然会听见这样的大事!可牧碧微这样的没良心,那笑人乃是姜顺华贴身大宫女之一,在这宫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侍者了,姜氏打发了她亲自过来告诉,又是这样要紧的事儿,恐怕不乏提点之意,叠翠这会虽然还不知道姜氏有孕,但顺华的位份放在了那里,这件事情若告诉了牧碧微,恐怕与她很有好处,但自己呢?叠翠心道牧碧微分明是很看不起自己的,早先说过的所谓调教也不过是句虚话罢了,这样冷的天,自己好心脱了披风与她,她倒是好,竟直接扔在了地上!
  这样不体恤人的主子,自己做什么还要替她着想?
  这样想着心里便是一阵阵的冷意透上来,叠翠用力抱紧了怀里的披风,咬紧了唇。
  从平乐宫回到风荷院好容易才把心头翻滚的情绪按捺下去,这才肯踏进院门,这会听说牧碧微已经回了来心里头才按捺下去的情绪不免又翻腾了起来,正自彷徨,便听葛诺道:“也不差多少光景,大约半支香前回来的,瞧青衣没了披风手炉,但气色还好,我见姐姐你没回来心里担忧,又见青衣的衣裙都被雪濡.湿了好几处,便熬了一锅姜汤叫挽衣在里头伺候着她泡一泡驱寒,自己暂替了吕良在这儿等着。”
  听他这么说了叠翠忽然觉得有点不妙,略带紧张的问:“青衣可是说了什么?”
  “倒没有。”葛诺叹了口气,“只是她脸色怪不好看的,我硬着头皮问了句姐姐你在什么地方,她漫不经心的回了句大约还在平乐宫——姐姐早先就与青衣分开了吗?”
  叠翠皱眉道:“我晓得你担心我,只是这一位虽然只是区区青衣,却是个不好惹的,下一回若她脸色难看,你还是莫要再问我了,若是惹她恼了还不知道又要使出什么手段来……”说到这里不免又想起了昨儿在宣室殿上,姬深亲口答应不几日就接了牧碧微那个乳母阿善进宫来,牧碧微在姬深跟前只说舍不得这乳母,又说她做得一手梅糕点心,听着倒仿佛是个和善勤快的,听名字也是个善字——可瞧一瞧这位乳母带出来的牧碧微,就晓得这阿善的性情同她的名字大约是没什么关系了的!
  如今风荷院里头一共四个人,挽衣年幼,吕良木讷,葛诺与自己姐弟相称是一条心的,虽然牧碧微不是那等任人摆布的主儿,可除了第一回动了手外,其他时候也不过说话不好听——到底她是被伺候的那一个,不至于参与到了底下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去。
  叠翠自觉虽然牧碧微难得给人个好脸色,可她跟前第一人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在这种情况下,这突如其来的阿善叫她打从心眼里的不高兴,却还不敢表露什么。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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