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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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人道:“惠州亦有黑白苗族、黎族和越人,然那乌蛮族只在海南之岛生活,与外界甚少沟通,我等并不了解。”
  苏既明闭着眼睛靠了一会儿,又问道:“可曾听说过乌蛮族人用蛊?”
  那二人面面相觑,皆摇头:“不曾。我们只知黑苗人善用巫蛊之术,汉人与黎族人亦有些用这等手段的,都是从黑苗族人那里学去的,乌蛮族人当真不知。”
  苏既明道:“我被困乌蛮族这些日子,曾亲眼见过乌蛮祭司用蛊虫之术惩罚违反族规之人。也不知他是否与黑苗族人勾结在一起了。”
  一人道:“那卜天据说就逃去了儋州,至今没被抓获。会不会是被乌蛮族藏起来了?”
  一年多前,岭南曾发生过暴乱,一位名叫卜天的苗族首领联合几族起兵造反,事后被镇压了。几名要犯均被处决,唯有卜天下落不明,据传闻是逃到海南躲起来了。
  不过苏既明提到这个话题,却不是要抓那卜天,只是探一探几个惠州人的口风,因为——他自己就被羲武下了蛊,他必须要找到解蛊的方法。
  苏既明身为本朝最年轻的状元和翰林学士,可谓学富五车、才智过人。虽因在政党纷争中站错了队而被贬谪为儋州别驾,到底也是正七品的朝廷命官,却被乌蛮族人镇压了一年有余,还被那蛮族的大祭司下了情蛊。他一个男子,被迫在男人身下承欢、被人下蛊控制,此等耻辱,他实在难以启齿!
  想到这些,苏既明攥紧了拳头,脸上一片青白。
  那些官兵还以为他身体不适,忙道:“覃大人已在惠州候着大人了。那些蛮子如此欺辱人,朝廷必会出兵征讨蛮族,为大人讨回公道。”
  ☆、 第二章
  几个时辰后,船已经能够看到惠州的海岸了。上百名官兵正在港口列队等待,大老远苏既明就看到人群中一名矮胖的中年男子站在港口中间,那是惠州知州覃春。
  船甫一靠岸,覃春便迎了上来,抹着泪花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苏老弟,这一年来你受苦了啊!都怪为兄啊!”
  苏既明斜睨了他一眼,心中暗暗冷笑。覃春这见风使舵老奸巨猾的墙头草,如今倒有脸跟自己称起兄道起弟了,一年前若不是他强逼着自己上了去往儋州的船,自己又怎会受这一年的非人之苦?
  “公子!真的是你!”人群中一位少年冲出来,扑向苏既明,挂在他身上呜呜哭了起来,“一年了,我还以为公子已经……呜……公子……”
  苏既明看见那少年,也是一怔,不可思议道:“苏砚?”
  苏砚是苏既明的书童,当日苏既明出海,苏砚亦在船上,船沉之后,整船的人几乎都命丧鱼腹,苏砚被冲到礁石上,幸而遇到出海打渔的渔民救了他。他以为苏既明已经死了,便在惠州为他戴孝,听闻苏既明又有消息了,他稀里糊涂被覃春带到码头,没想到真的是苏既明回来了!
  苏砚抱着苏既明哇哇痛哭,苏既明亦觉心中酸楚。他从京中出来时带了笔墨纸砚四位书童和几名贴身婢女,一场海难,如今他身边人就只剩下苏砚一个了。
  覃春道:“苏砚,这大庭广众之下别抱着你家公子了,回去以后你们慢慢说。”又转头对苏既明献殷勤,“我为苏老弟准备的洗尘宴已经备好了,苏老弟看是先吃点东西垫垫饥,还是先去沐浴?”
  苏既明冷冰冰地说:“我先去沐浴,覃大人让人给我弄些点心填腹足以,酒宴什么的大可不必了。”
  覃春并不在乎他无礼的态度,亲热地搂着苏既明的肩膀:“好好好,苏老弟随我来。”
  论官职,覃春还比苏既明高些,然而此时此刻,他对苏既明却是百般殷勤。苏既明何等精明的人,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大约皇帝终于下令重新征召他了。也是因此,终于有人想起他这个被乌蛮族劫走的朝廷命官,时隔一年他才被人从蛮子窝里救出来。
  苏既明是世家子弟,父亲官至宰相,他十八岁时就已及第,进入翰林,一路可谓顺风顺水,风光无两。但是从三年前他的运势开始急转直下,父亲去世,他又受到党派纷争的牵连而被弹劾。两年前,皇帝迫于压力不得不下令将他贬谪去儋州。
  从京城到惠州。便是徒步行走,三四个月也足以走到了,然而苏既明一路游山玩水,最后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终于挪腾到了岭南。他自认才略过人,早晚要被朝廷重新征召,因此才故意拖延,盼着早日皇上会撤回任命,只可惜到了惠州都没等来皇帝的诏书。
  那儋州是海外尚未开化的南荒之地,蛮族肆虐,上一任儋州知州、别驾便是被乌蛮族人残忍杀害,苏既明若真的出海,多半有去无回,而朝中那些该死的老臣怂恿皇帝将他贬去儋州,就是存了要置他于死地的心,只是本朝不杀朝臣,所以他们不便直接动手罢了。他到了岭南后,这天杀的惠州知州覃春早已被人授意,硬将他推上了出海的船,逼他去儋州上任。
  他被迫出海的那天风浪很大,船还没驶到儋州便被风浪打翻,船上众人悉数落水。他被海水冲到岸上,进了乌蛮族人的领地,从此被困了一年两个月的时间。直到不久之前,乌蛮族人抓了一名闯入领地的汉族渔民,羲武本打算将那汉人处死,是他求情让羲武放走了那名汉人,并托汉人把他的消息带出去,他才终于跟朝廷搭上线,从乌蛮人手里逃出来。
  因此,苏既明这一年的惨遇说是拜覃春所赐也不为过,他对覃春又岂能有什么好脸色,没一见面就扑上去把他撕了只是因为——他打不过这个死胖子而已。
  覃春把苏既明领入一间有着浴池的大宅子,热水早已有人替他烧上了。
  覃春一路都在喋喋不休:“苏老弟啊,你是不知道,你这一年音讯全无,老哥我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没吃过一顿饱饭,每天都在为你担心,生怕你遇到什么不测。你出海的那艘船翻了,我派人去海里打捞,什么也没打着。别个都说你定是葬身鱼腹了,我不信,我每天去拜菩萨,求菩萨保佑你……”
  苏既明瞥了瞥覃春的大肚子,打断他的假惺惺:“覃大人当真天赋异禀。”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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