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樊樓》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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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鼻尖拂過微涼的空氣,睜開眼的瞬間亟欲起身,手腳卻力不從心,我扭著側過身子,熟悉的房內、梳台、藤架、三折屏、矮櫃......,門咿呀被推開,一陣冷讓我忍不住抓起被子。
  丫環將盆水擱置在梳台上「小姐醒了?」扶我坐起,面巾遞到我面前。
  手裡攢過面巾,掌心溫暖因微濕的觸感發冷。
  「小的去給妳準備吃的。」她手腳俐索的離開房內。
  將臉埋進面巾,好像還聽得見燕青的聲音『起床』『去吃飯』『過來』『坐好』,抬眼房內仍是空蕩蕩的,手心的帕子早已過涼。
  天怎麼那麼冷......
  記得那晚闖進大晟府,周邦彥送我回來時,禁不起一路顛頗與一夜折騰,筋疲力竭的臥在他腿上,在馬車裡沉穩的昏睡過去,密閉空間溽熱的氣味彷如昨日。
  飯香飄來,丫環將飯籃擱在小廳,進房取下藤架上的掛襖,幫我披上。
  我那日回來不是還穿著御膳粗衣,怎麼已換上乾淨的單衣......我趕忙掏袖口探衣襟,遍身摸不著「紙條呢?」我緊張的問她。我分明一路直把那首蘭陵王緊拽在手裡......
  「什麼紙條?」她不解地問。
  「這衣是誰給我換的?」我四處張望沒看見那件粗衣。
  「小姐病了這些日子,一直是小的換的。」
  這些日子......不再酷熱的微涼空氣、透氣掛綢已換上保暖掛襖、夏日涼被也已變成冬式暖褥。我到底病了多久......
  她端進一碗熱湯,肴了一匙帶著冒煙的熱氣,吹涼時藥膳氣味隱隱飄來,遞到我嘴邊。我動動嘴,唇角微微顫抖,不知是因為驚慌還是寒冷。
  「小姐冷嗎?難不成燒還沒退?」她放下勺子,手細細軟軟的貼貼我的額。
  周邦彥跟燕青都離開了京城?我該問她嗎?我該怎麼問?如何開口才不會聽到自己不願意聽的答案?「......有誰來過嗎?」
  「皇上日日來看妳。」她又拿起勺子遞到我嘴邊。
  我垂下眼「是嗎......」
  「師師,妳醒了?」一個著急的男聲隨著腳步聲急急忙忙從外廳進房。
  丫環恭敬的欠身「奴婢拜見......」
  「行了,妳退下吧。」徽宗不等她行完禮,就接過藥碗,坐到床側,隨意吹涼後盛起一匙「來,吃口。」看著我的眼神滿是擔憂又有一絲喜悅。
  我對上他盛情的眼神,喝下一口,苦得臉都皺了。
  「良藥苦口。」他微微笑著伸手舒我眉間,又遞上一匙「來。」
  給受人侍奉一輩子的九五至尊餵藥,實在承受不住「......我自己來吧。」這樣一口一口,簡直像慢性病一樣折磨人,接過碗後我乾脆的一口喝盡,苦得直吐舌頭。
  「哪有人像妳這樣喝的。」他寵溺的笑,把空碗放到一旁,終究按奈不住,一把攬我滿懷。
  我任他摟著,沒有答話。
  「我知道我自私......」他嘶啞的嗓音打破一片靜默「但是......不要恨我,好嗎?」
  想盡辦法佔有李師師,貶了賈奕,送走周邦彥,不就是為了留她在身邊。無論多麼尊貴的身分,在愛情面前,一樣卑微「我不怪你......」
  「還記得趙乙嗎......淺酒人前共,軟玉燈邊擁,回眸入抱總含情。痛痛痛,輕把郎推,漸聞聲顫,微驚紅湧。試與更番縱,全沒些兒縫,這回風味忒顛犯,動動動,臂兒相兜,唇兒相湊,舌兒相弄......」他攬緊我「我真希望時間停在那晚,我永遠是那夜的一代商賈,而妳永遠是我懷裡的李師師。」
  在他懷裡,肌膚溫暖透著素衣,和著王公貴族獨有的特殊薰香,遙遠又陌生。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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