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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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原本就隐于江南金光寺,朱镛是江南众官之首,时间久了自然耳熟能详。”陈皓拿着酒壶为两人斟满了酒,却是避开了琳琅的目光。
  琳琅却不欲放过他,仗着年纪小,笑吟吟的道:“那么朱镛欲图谋反,也是陈相听来的吗?还是陈相又先知的本事,早就知道此事?听闻陈相用计神出鬼没,我实在是好奇的很。”
  陈皓未料徐朗会跟一介内宅妇人说这些话,登时一惊,又有点尴尬,道:“无非是刺探消息罢了,哪里会有先知之说。”
  琳琅仿若未绝,自顾自的道:“我最近看了些闲书,说的是还魂重生之事,说一个人活过一辈子,竟然还能重回到小的时候,改一改自己的运程前途。要不是我从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谈,真要怀疑陈相也是这样的鬼才了。”
  她这是头一次在人前提及这种事情,就连徐朗都颇为意外,眼风落在琳琅脸上,便见她泰然自若,仿佛说的不过是玩笑话。然徐朗心内早有疑惑,此时不免暗暗心惊。
  陈皓迅速看向琳琅,眼底全是震惊。然他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当即勉力镇定,笑道:“志怪奇谈而已,王妃说笑了。”探究琳琅的神色时却看不出端倪。
  他前世虽是朱镛帐下谋士,跟朱成钰也有过来往,却从未与朱家内宅接触过,只知道眼前这位曾是朱成钰的妻室,后来惨死在了冷宫。如今她命程大变,居然一转身成了徐朗的王妃,徐朗和徐朔兄弟俩的才能地位陈皓很清楚,恐怕将来皇帝驾崩,皇位很可能落在徐朗头上。如此一来,这个女人要再度入住皇宫?
  虽然向来自负才华瞧不上女流之辈,陈皓也觉得这个女人运气好得不可思议。前世虽早亡,却也是嫁入了皇家,十分尊荣。这辈子运气就更好了,不止嫁入了皇家,且这位英王对她的宠爱之名早已远播,只要她能保住命,荣华富贵自是无双。
  难道是她也重活过一次,所以避开朱家嫁入了徐家?陈皓疑惑,可看那神情又不太像。
  心里狐疑不定,对面的琳琅却微微一笑道:“陈相读的是孔孟之书,我却爱看志怪奇谈,在陈相面前做鬼神之谈,见笑了。”已经从陈皓的反应中确信了自己的猜测,琳琅并不打算透出自己的底子,一笑便收,顺便招手叫侍婢过来添酒。
  陈皓乐得揭过此页,刚刚琳琅提及重生时委实将他惊了一跳,这时候心内自是暗暗庆幸。
  送走了陈皓,徐朗和琳琅也颇有了点酒意。冬日里园中花树凋尽,只剩下松柏翳然,琳琅虽然已不再畏寒,这个时节也不敢轻易出门闲逛,大多数时间都蛰居在屋里。
  这会儿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徐朗瞧着琳琅红扑扑的脸蛋便爱不释手,伸手将她揽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膝盖上。摸了摸她的手,指尖带着点点凉,便道:“回头也该找个能工巧匠,在这儿修个地龙。”
  “何必那样大费周章,多少几个炭盆也就是了。”琳琅微醉中声音甜软,靠在徐朗肩膀上,是温软撒娇的情态。
  徐朗在她额头亲了亲,“你也见过陈皓了,还不肯告诉我答案?”
  “答案是,陈皓跟我是一样的人,才能轻易制住朱家。”琳琅微笑。
  徐朗被这话说得摸不着头脑,“什么叫跟你一样的人?”
  琳琅原本是伏在他胸口的,这会儿抬起头来,正色道:“二哥,如果我说陈皓跟我一样,都活过一世,你信不信?”徐朗正单手拿了茶杯抿一口,闻言险些呛着,道:“什么?”
  “我说我和陈皓都活过一世。”
  徐朗不可置信,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并不像是发烧说胡话。虽然觉得这事委实诡异,心里却不知怎么的就信了几分,似乎如果这是真的,以前他的那些疑惑就能迎刃而解了。然而毕竟耸人听闻,徐朗一时有点语塞,“是说你死了之后,又活过来了?”
  “差不多吧,只不过活过来的时候,回到了小时候而已。”
  “是不是……前年的事?”徐朗的思维依旧敏锐。
  这下轮到琳琅吃惊了,“你怎么知道?”
  “我记得前年有一阵子,你忽然变了很多。那时候我还疑惑你怎么突然变得懂事,连眼神儿都变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徐朗已经信了几分。
  琳琅便点头道:“果然二哥观察入微。就是那年的四月初,我找你说白婉儿的事情那会儿。”她不自觉的叹了口气,“现在想起来,又觉得那像是一场梦一样。要不是有陈皓这档子事,恐怕过上几年,我真要以为那是场梦了。可是那样的噩梦……”毕竟有些微醉,容易动情,琳琅想起前世的纷乱凄凉,声音都低了下来。
  徐朗将她抱紧,在她唇上亲了亲,“那个梦,很不好吗?”
  “嗯。”琳琅点头,“那时候母亲不在了,我跟着外祖母长大,朱家在陈皓的帮助下夺得了皇位,祖父去了,爹爹死了,大哥哥死了,你也死了……”想起那一世的支离破碎,当时的绝望心痛竟又分明起来,琳琅窝在徐朗怀里,想着眼前明朗的夫君在临死时的情状,忍不住哭了出来。
  徐朗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于他而言,重生这种事情本就骇人听闻、荒诞至极,而琳琅所说的这些,又实在难以想象。可妻子的伤心如此真切,他暂时不去深辨,只好温声道:“别哭了,就当那是个噩梦吧,现在一切都变好了。”
  他温热的掌心贴在琳琅的后背,慢慢的摩挲轻拍,是抚慰的姿势。
  琳琅将那一世的情绪憋了整整两年,这会儿找到倾泻的出口,酒意催动之下更是不能自己,便伏在徐朗肩上,狠狠哭了一场。泪珠儿浸透了徐朗的衣衫,她哭得眼睛红红的,心里却舒畅了许多——就当是个噩梦吧,那一切凄风冷雨已经远去,现在她所拥有的,是值得珍惜的圆满。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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