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节(1 / 4)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275.前尘莫禔2
  跪着的,站着的,这么多人聚在此处,究竟为了什么。有几个人是真心为康熙守灵,有几个会哭到心里不怨不恨。
  不看,不听,自地上站起晃了下,勉强站直,回身穿过众人走向殿门。
  “看看,这新皇还没正式即位,家中女眷眼里已没了皇阿玛。也对,夫君的话总是要听,何况还是当朝新君,旁人不回,她自是要回的。”随着笑声响起的讽刺愈发没有顾忌,“怪不得老四这么疼她,就连守灵这种事也能等诸家兄弟跪了大半日方才接过来显得隆重,生怕受了委屈,原是因为调.教得好会看眼色。要不……怎么能在皇阿玛重病之时进到园子里去,我们兄弟却不得其门而入。也不知暗地里做了些什么,才几日工夫,她的夫君就领了继位遗诏。”
  我连笑也懒得回了,这些人疯魔了心,所谓文人泼皮起来更是常人不能及,不可理喻。
  迈向殿门的脚步顿住,侧耳听身后突然响起的男声,正在变声的弘历像当年的胤禛,拔高的声调怪异刺耳,带着压抑的悲伤,明显的愤怒,没有半平日笑时模样。
  “住口,梓宫里睡的是皇玛法,尸骨未寒,后堂里歇的是我阿玛,这么多天了日夜劳累,今日更是辛苦熬着米水未尽,你们全是瞎子不成。不体恤问声安否也便罢了,竟还冷言讥笑,你的忠何在,孝何在,礼义何在。若非你以戴孝之身站在这里,我们敬你是三伯,还真当怕了你不成,由得你在此胡闹嚣张。你们一个个大男人也是身份显贵,不是王爷就是贝勒恁不知羞,十三叔敬你们,你们反联手欺他,不知好歹。如此便罢,竟还欺到我额娘头上,嫌活得长吗?再没眼色的也该知道我额娘该是什么身份,哪里由得你们这般奚落。若是不肯好好跪在这里为皇玛法守灵,就全都滚出去。”
  “弘历,过来。”拉了弘历的手攥在掌中,不理会身后接连响起又沉下去的抽气声。这些人欠骂,让个孩子数落一番,虽没有意义,我心里倒畅快不少。
  “这就是老四的儿子,教得可真好,亏得还在宫里在皇阿玛跟前学了几日,竟然如此不分长幼。哪一房的?这里哪有你话的份儿。难得你年纪这么识时务,还真把自己当成嫡子了,怕是见到皇位失了心性以为有机可乘,难道你不知道嫡长子虽是早殇,还有二哥?世子太子哪里就轮得到你,当真可笑至极。弟妹莫不是也把他当成亲生的了?日后弟妹若是掌了后宫,这般出言不逊的皇子,不知如何管教。”
  “劳三爷挂心,既是后宫之事,便不烦爷们操心。至于嫡亲还是庶出,是否看作亲子,三爷可回去问问自家福晋,相信三嫂会给您个满意的答复。”
  “你……”
  “我什么?”回身看过去,他已白了面孔,怒目而视,手都颤起来远远地指向我。
  看热闹的,唏嘘的,担心的,众生百态,还有方才一闪而过年氏那低垂的苍白面孔。飘忽在她眼角的那抹笑似是了解,略显酸涩带着嘲弄。她见过我最最真实的样子,不知此时,这份细微的嘲讽是对我还是眼前百般刁难的皇亲贵胄,亦或是她自己。
  老八踱了两步按下他三哥直指的手臂,胤禟别脸看向一旁,原先跪在地上的老十蹭地站起来凑过去,立在他八哥身后。
  兄弟么?他们是兄弟,同仇敌忾就是兄弟,随时可以联起手来,一红一白唱得甚好。胤禛不是,胤祥不是,他们才是。不知那仍被圈禁的大爷和前太子算不算是,甚至那远在京城之遥远西北的胤祯,他是不是。
  康熙,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儿子们,就是你交给我的兄弟。这样的人,欺我辱我,我却要让他们活。
  “三爷今日的话得够明白,你心中想什么,我知道,你心中怨什么,我也知道,句不入耳的,你这口憋闷之气所为何来,怕是此间所有人都清楚,只是……此时此地不合时宜。侮我可以,辱我可以,断不可在此有辱祖先,你们都姓爱新觉罗,该知这棺里躺的是谁。愿意听的,今日散了各自回去,有心的明日请早,有的是你们表孝心的时候。若是不愿,我也不便强求,你们就安心跪在这里,不吃不喝地日夜守下去,没人轰你们。想皇阿玛么?很好,人还在这儿,好好地想可着劲儿想,想到通透别留遗憾。哪个心里不服气的,就在这里对着皇阿玛问,问问皇阿玛为何不把遗诏交到你们手中,问问他老人家为何不把皇位交到你们手中,仔细听听他如何回你们。”
  “笑话,皇阿玛如何能回,你们早就料到今日,戏也做得忒好,一家老联起手来在此哄我们玩,当我们兄弟好戏弄么。原以为老四是个会做戏扮清高的,倒看了你,一张利嘴,恁是不逊男人,犹如当街泼妇,如此德行如何掌这后宫。”
  拉了气极欲冲过去的弘历揽在身侧,拍拍他几乎与我齐高的肩膀忍不住笑出来,“谁联手哄谁,谁又联手欺谁,我不想知道,我们一家人如何也无谓讲给你听,更不需三爷高看一眼,公道自在人心。话,还有最后一句,到此为止,听好——若是实在放不下,心里想得厉害,就随皇阿玛去,孝心尽足了能日夜侍奉左右,还能下棋谈心把酒言欢,谈佛论道更是行的,不准还能面对面的把皇位的事清楚讲明白,到那时心里怨也没了恨也消了,随时欢迎回来。”
  “你!这是要我们死……不过就是个女人,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对我们兄弟话。”
  突然冲过来的人被挡在两步之外,身后刀已出鞘,刺啦啦几声带着银光晃在殿内。白森森的烛光,白森森的衣袍,没一丝暖,只有阻在他面前的人,心和血是热的吧。
  那声三伯叫得又急又低,抓住他手腕的指节泛着青白。
  我有儿子,嫡亲的,即使胤禛不在,即使弘晖不在,弘晚也能护我,就连弘昼都像弘历那样守在我跟前。他们都是我的儿子,他们是兄弟。
  你们兄弟亲不亲,我知道,即使站在一处,心有多远彼此心知肚明。我也有兄弟,就站在这里,站在身旁,他不动心思害你们,不代表可以由着你们欺我母子。
  此时算不算剑拔弩张,一触即发?就为一把争了多年的椅子,还是永远得不到的。
  老八拉了老□□后一步,胤祥也握了弘晚的手扯到身后。
  “没人要你死,命是自己的,要或不要半不由人,全凭一己之私一己之念。你若一心寻死,我也拦不住,只求无愧于心。倒是三爷这副样子,让我担心得很,莫非……四爷只是晕了,命还在,我们不是孤儿寡妇。”
  揽紧弘历和弘昼的肩向前推,深吸口气又呼出去,满是冬日寒凉直透到心底。“弘晚,带你兄弟跪到灵前,永瑾永璠也去。弘时,去把福惠和永绅抱过来。”
  殿里肃静得什么也听不见,风雪从身后不断呼啸进来,没人阻拦,全退到两侧,女人甚至带着年幼些的孩子闪退到殿外。我能感受自家那些女人心里的惊和怕,因为她们的男人或儿子就跪在那里,孤零零的,只有父子兄弟再无其他,我懂。我能清楚看见我的儿子孙子跪在那儿,从大到,七个背影,跪得直挺。
  七个?看了又看,数了又数,心里转到乱,除了抱着的福惠和永绅,竟是七个背影。永念居然跪在两个哥哥身后,的一团白色,白色绣鞋倒扣在地砖上,白色的珍珠串若隐若现泛着幽光。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