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龛世 第14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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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师爷幡然回神,连滚带喊:“佛家、佛家向来慈悲为怀——”
  玄悯头也不回,大步流星朝外走,冷冷淡淡道:“贫僧,从不修慈悲。”
  第16章 银医铃(二)
  气得厥过去的薛闲在迷糊之中,似乎又听见了秃驴腰间皮骨之下有什么东西震了一下,“当——”的一声似远似近,震得他彻底断了气。于是这孽障一厥便厥了许久……
  当他重新睁眼醒来,徐徐袅袅从暗袋中探出头时,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刘家宅院了。
  薛闲扫视一圈,发觉这似乎是一间卧房,床褥齐整,灯火明黄,屋子里浮着一股浅淡的木叶香,以及淡得近乎难以察觉的药味。玄悯正站在一面雕花圆木桌前,桌上搁着不省人事的纸皮江世宁、从刘师爷家挖出来的石磨盘、一方薄薄的布包、一只盛了清水的铜盆,以及一套豆青瓷茶具,壶把上镂着三个字——归云居。
  一看便知,这是某间客栈的上房。
  归云居……
  薛闲在市井混了些日子,见过书生爱去的状元楼,见过商人爱去的广源楼,还有寻常可见的悦来、福顺,大多名字都非常吉利,像归云居这种听起来就好似“祝你归天”般的客栈,大概脑子被鸡啄过的人才会来住。
  显然,秃驴就是这种被鸡啄过的。
  薛闲看见玄悯正在铜盆里仔细地洗着自己的手。不得不说,这秃驴的手指长得实在好看,瘦长白净,弯折之间,会显出笔直的筋骨。这秃驴仿佛天生不知什么叫着急,做什么事都是不紧不慢的,连洗个手都能洗出一种读经念佛般的沉稳肃穆感。
  对此,薛闲也是服了,“你这手洗的,活像要给人送葬。”
  玄悯垂目扫了他一眼,道:“的确是送葬。”
  薛闲:“送谁?”
  玄悯淡淡道:“许氏。”
  薛闲:“许氏?”
  石磨盘里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有劳大师了。”
  不是刘老太太又是谁。
  薛闲面无表情地仰脸:“我——咳,睡了多久?你连人家老太太的姓都套问出来了?”
  他本想说“晕了多久”,然而一怒之下背过气去着实不大光彩,为了龙的脸面,他临时改口换成了“睡”。
  玄悯抖了抖手上的水,拿起一旁的白色布巾仔细擦干净,答道:“晕了五个时辰,已经入夜了。”
  薛闲:“……”这种非要戳人痛脚的棺材板板怎么没被人扔进护城河里去呢?
  他十分愤然,便短暂地闭了嘴,不想再跟这秃驴说话了,真是个不会聊天的东西!
  玄悯也不管他,而是放下布巾,三两下掀开那方薄薄的布包,将里头的一小叠黄纸和一支笔取了出来。
  铜盆边搁着一小碟调好的墨,玄悯铺开一张黄纸,用笔蘸了墨,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刘门许氏
  丙寅年七月廿三
  玄悯又从布包里取出一根香,将这张写了刘老太太姓氏的黄纸折了三道,在烛火上点燃,搁在了石磨盘上。薄薄一张黄纸,烧起来居然出奇地慢,石磨盘表面很快泛起了黑,像是沾裹上了一层纸灰。
  他缓缓捻着手里的香,让它一端被黄纸燃起的火烧透。
  “你这是在超度?”薛闲憋了一会儿,还是没憋住,出了声。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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