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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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软弱到深处,她的心上早已开出执拗的花儿来了。
  海上的风不疾不徐地吹来,船一点点开动起来,他的目光如风筝的线,渐远渐绷得紧,远到看不见彼此,便断了。
  相望的眼睛各自模糊。
  万映茹扶着潺弱得如杨柳一样的乔若初,转身艰难地一步步往回走。
  他走后的日子倏地黯然孤寂,乔若初的话更少了,除了正常的上课外,她还和万映茹一起报了个语言类的业余班,把时间填得满满的。
  月余之后,林君劢发来电报说他已经安然到达国内,并寄了一笔钱过来,叫她们不要节俭,务要照顾好身体。
  她的肚子也微微有了些隆起,万映茹买了台相机,不多久就要给她拍一张照片,说要为以后留个回忆。没多久乔若初就发现她洗出来之后寄了一份出去,不用问,乔若初就知道寄给了谁,她也不过问,装作没发现的样子。
  在船上照顾她的齐与轩与祝竹裳,经常嘻嘻哈哈地到乔若初租的房子里来玩,因为齐与轩学的是妇产科,便打趣地说自己有了素材,能看着一个孩子从刚在母亲肚子里着落到出生呢。
  每每来的时候还带着听诊器什么的,夸口说要检查乔若初腹中的孩儿是否健康,是否长了手脚之类的话。
  明明乔若初和他们差不多的年龄,每次他们来闹起来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很沧桑,心境老到足以当他们的姐姐了。
  年少不识愁滋味,真好,她是由衷地羡慕他们。
  “若初,我要是你呀,才不会背着林大哥跑出来呢。也难怪他当时那么生气,要我说你也太任性了些。”祝竹裳态度反转,喋喋不休地数落起乔若初来。
  他们和林君劢接触了几次,彻底被他给征服了,每次在乔若初面前都要说上他一两句好话。
  “我真是好奇。他怎么威胁你们的,刚开始你不还说身上带着匪气吗?这才接触了几天,风向就倒转了。”乔若初罕见地露出了明媚的笑颜。
  祝竹裳第二次被她笑起来的那种美给惊艳到了。
  “若初,你看你如今被照顾的多么好,和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样白白嫩嫩的,想当初下船的时候,嘿,又瘦又黄的,皮包着骨头,跟个老妪似的。他都没嫌弃你。”这姑娘说起话来什么都不避讳,只图个爽快。
  自认识她就是这样,乔若初从来不会和她计较,反倒伸出稍显丰腴的皓腕来看了一眼,自顾笑了,嘴角旁边两个浅浅的梨涡,贮满即将升格为人母的满足。
  在国外比不得家里,佣人好几个,什么活都不用过问,这里所有的家务都是万映茹来操持,她虽然没怎么做过,但态度极端认真,又不辞辛劳,能把乔若初照顾成现在的样子确实不容易。
  乔若初也一改从前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习惯,凡能干得动的事儿,都给万映茹打下手,从不依仗着身孕偷懒。
  林君劢多次来电报叫她们找个佣人,都被乔若初给拒绝了,巴黎的华人留学生让她见识了以前从未想象到的生活,什么勤工俭学啦,什么社团组织啦,爱国女权等等。
  这些五湖四海来的年轻的少爷小姐们,个个生龙活虎,根本抛弃了国内那种佣人奴仆成全的寄生混世。
  在她看来,这儿反倒惬意随心的很。正好万映茹也是这样想的,二人默契的很,遂过起所谓自力更生的日子。
  国内抗日的形势越来越高,乔若初到达巴黎的次月,1936年6月初,国内广东、广西军阀陈济裳和李宗仁、白崇禧成立“国民革命抗日救国军”,宣布北上抗日,南京政府调派浙江军队前往阻止,两军发生战事。
  林君劢在信中对乔若初说:日本人在东北华北大肆掠夺资源,蓄枪蓄炮,随时准备全面对华开战,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
  言辞之中,全是愤慨指责。
  最后,他说想念她,想同她不问世事,清夜月下,携手抚琴,与子偕老于异国他乡,不负当初一场缱绻。
  搁置几日,她回他:你一腔报国热血,不过是漆黑中的一烛微火,点不亮暗夜。随波逐流也好,独树一帜也罢,糊涂活着吧。至少还在庙堂,或许日后还有力挽狂澜的机会。
  对于他的处境,她一直是懂的,军人的天职是服从,他不能违逆。然而当命令来自于非正义的时候,他必将在天职和操守之间痛苦徘徊,最后不得不屈服职责,盲目从命。
  乔若初也算安慰了他,可在内心深处,她反而有一丝报复的酣畅,他从前不是没有贪赃枉法,以权牟利,自己都像蛀虫一样啃起来的烂摊子,终于反噬回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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