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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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斟酌片刻问出一句:“父亲不常来吗?”
  景明帝轻一笑,神色平淡:“建安帝在时令祖父为重臣,先帝在位时入阁,每每有何难处他都要来此处翻阅古籍以寻求解法,谨慎规矩,不拘泥却也不灵活。而慎机则不同,他大多更注重现实问题,古籍中不一定适合现在的实际情况。按理来说父子二人都无错,只是侧重点不同罢了。”
  江怀璧了然。祖父远比父亲谨慎是有原因的。先帝时期奸邪比如今要多,臣子们整日勾心斗角,而先帝至后期经常耳根子软左右摇摆不定,被冤杀的大臣不少。因此祖父自然整日战战兢兢,不敢有一丝错处。
  她私心觉着景明帝比先帝还是要贤明很多的,许多事看得清楚处置也果断。是以父亲虽然也谨慎,但许多事还是敢于放开手去做的。
  江怀璧只应了声是,便沉默下来。这话她真不好接,两位帝王放一块比较这话她可不敢说出口。
  大约半盏茶时间后,景明帝才停了步。江怀璧看着大约是绕了一圈回来,正常来说一进门便能直接找到,可景明帝这大约是另有目的了。
  “大齐皇室宗族名册一般都归于宗人府管理,若涉及相关事项大都由礼部掌管。但却很少有人知道,还有一部分秘辛是放在文渊阁的。而这些能被放在这里的,自然是外人看不到的东西。”景明帝语气平淡,但听得出来还是异常严肃的。
  景明帝将那本书册递给她,封面却是空白的。一翻开里面字迹要比正常书小许多,密密麻麻事无巨细记录详尽。
  “这是有关代王的记录,或者说,是有关北境代地的一些记录。”
  景明帝掀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了一眼正看得入迷的她,适时解释:“自大齐建朝以来,这片封地便定了下来。代地偏北,气候寒冷,同北戎相连,常年收到侵袭不说,土地贫瘠,尤其以西部为甚。且北境同其他藩王无法联系,距离京都又近,在朕眼皮子底下。先帝给了代王这块封地,便没想着他能做什么。”
  “庆王如若要与代王联系,难度相当大。但那些消息最保险的方式便是从京城送过去,无论是可信度还是安全性都比其余地方高,只可惜朕从前未曾察觉。”
  江怀璧默了默,那些内容已经尽数看完,遂微一抬头:“可晋王当时便是与北戎有所联系的。”
  “琢玉怕是将庆王忘了,”景明帝轻一笑,手轻轻扣在桌面上,目光深邃,“还是你同朕说晋王谋反另有隐情的,而那背后是庆王。那些消息自然是庆王传过去的。晋王给我们设了个不太聪明的局,而庆王那个局中不仅有晋王,还有所有人。他一边帮着晋王搜集军队,一边又给你们传信。即便未曾露面,两方却都未得罪。且京中暗里的探子不少,于他而言传信自然简单。”
  江怀璧思路开阔起来,方才倒是只将注意力集中在北境了,沉吟片刻道:“代王封地看上去的确不小,但相比于其他藩王而言,势力却是最小的。且陛下召代王回京也较其余藩王次数要多,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有异心的可能性都不大。”
  景明帝颔首,紧接着话锋一转,谈论的还是代王,却已是另一方面。
  “朕从小不受先帝待见,因早立了太子,诸王与朕之间关系都不是很好。代王于京中滞留过大约两三年时间,那两三年中也就他肯接近朕。倒也不是说因朕当时是储君而可以接近,朕还是分得清真假的。”
  “当时母后丧子不久,无暇估计朕。那段时间先帝日日被杨氏吹着枕头风,又极为厌恶朕。朕年纪也不大,整日战战兢兢,也就只有代王肯宽慰朕。若说刘无意,大概是朕真的看走了眼,如今不知他何时背叛的朕,也不想去查。而代王,许是朕这一生都难得的长辈、知己。”
  “可天家毕竟是天家。无论再信任,也都有失手的时候。代王性子问问,一向所求不多。朕宁肯相信他是因为什么苦衷而有背叛之意。或者如若他真的算计了朕那么多年,朕一样猜疑他,会派兵平叛,会与他针锋相对乃至你死我亡,可以将这看做是一场较量,朕会拼尽全力去守护好皇位,他也不肯能向京城踏进一步。但若他败了,朕会留他一命,当做当年的报恩。”
  “但君臣就是君臣,任他多亲厚的叔侄情分,都逾越不过去,”他看向江怀璧,入眼是她沉思的模样,“所以朕会先一步怀疑代王,且尽快采取行动。而至此时,朕仍旧会疑他,但也愿信他。”
  一个是理,一个是情,皆在情理之中。
  却也有些出乎江怀璧的意料。这说法听上去很新颖,但并不难懂。
  “庆王看准了朕的心思,从魏家的事情冒头开始一直到现在,都在试探朕。包括最后那一封信,都是毫无问题的,但由于有从前的铺垫,这最后一封是压倒代王的最后一根稻草。”
  江怀璧不禁喃喃:“代王的底线?”
  景明帝轻一笑:“对了。因为朕两月前写过信给代王,目的只为叙旧情,字句不离从前。代王不是没有心的人,也不是蠢笨之人。以庆王这般谋算,能轻易拉拢之人,日后也能轻易丢弃。因此代王一直不曾答应,当朕那封信送过去之后应该很快便收到庆王的信了。而庆王最新送过去的信中,语言平和,却字句隐藏锋芒,皆是威逼利诱之句,代王自然心慌。这些年的那些恐慌一起涌上,便由不得他不将路看清了。”
  江怀璧已大概明白景明帝带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此刻目的已经达到了,代王那边也相对明晰,之后便要将所有的目标都转向庆王了。
  她眸光微一凝,轻声道:“陛下,那燕州一事既然是庆王蓄意操控,而今他目的是扰乱视线我们也都明白,接下来我们是战还是不战?”
  “战,”景明帝微一阖眸,随即眸色愈发暗沉,“现如今还不能让暗中发现什么异常,但朕会从别地调兵前去,直接拿下。君岁不是也说了,燕州这一战本就有问题,按着朕的寻常习惯处理即刻。事后顺便通知一下北戎王庭,这单个部落宣战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以后若热了麻烦他都难以解释。”
  江怀璧心中暗道,这也的确是最好的法子了,方法虽激烈,却不至于打草惊蛇。
  庆王暂时还得藏好了,毕竟他暗中那些桩子可牵扯甚广。
  “陛下是暂时打算将计就计吗?我们尽管知道了他的身份,可他接下来会做什么却是一点头绪都无。若再来一次措手不及,不但对我们毫无意义且损失将会更大。”她略有些担心,毕竟庆王出手一向毫无章法。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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