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2)(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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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已然暗堕为鬼,鹤丸国永还是那么喜欢说些诙谐话。
  嗯。纲吉用力的点头应道,看向鹤的温润眼睛里溢满了光。
  得到意料之外的肯定答案的鹤丸国永怔了一下,随即,他的笑容浅淡成了一弧无奈。抬起手,似安抚似宠溺地摸了摸纲吉的发顶:阿纲变得不诚实了。
  鹤丸国永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完全裹住了纲吉。
  但即使如此,纲吉也不会生出对鹤丸的丁点害怕与恐惧。尽管魄体时曾受的贯穿伤在隐隐抽疼,身体也本能的产生了应激;可感性的沢田纲吉理智上很清楚,现在的鹤丸国永不会伤害他。至少,现在的他能够精确分辨出鹤丸国永那混沌灵魂中的每一缕情绪。
  没有不诚实。
  纲吉仰起脸,认真地盯着鹤那双被刃生湮灭乐观的暮气沉沉的金瞳道,我是说真的。
  面对沢田纲吉的过分坦诚,鹤丸国永却是莫名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本以为自己有说不尽的白烂话可以讲在他所构想的,纲吉恢复有关他的记忆后;一如在纲吉没有记忆时,他偷偷跑来见他所说的那些实则,能若无其事接住纲吉话茬的话,一句也没有。
  已经不能再用暗堕付丧神来称呼的鬼瑟缩了一下,恍然间嗅到了自己身上散不尽的腐烂和浓烈的血的气味,便将碰触到了纲吉的手默默收了回去。尽管这罪恶的气味沾染上纲吉身上的气味后,变得柔软浅淡许多。
  哽了又哽,鹤丸国永唯有沉默。
  我说的都是真的。
  沢田纲吉却不肯放过他,一字一句地继续重复。
  被扰乱了情绪的鹤丸国永不知自己应当掩面泪流,还是应当仓皇而逃。
  明明很早以前就已经下了决定,只是想要再度见到他,同他说上一声对不起,切腹向他谢罪的这是作为鬼的鹤丸国永的执念。他在残害了数以百计的同袍付丧神,杀害吞噬了数位人类审神者后,还能余有像现在这样和纲吉说笑的力气,都是因为这份执念。
  想要见他,想要见他,想要见他
  这份比他的灵魂还要贵重,比所有一切鹤丸国永在这个本灵本丸所得到的羁绊与温暖与爱相加到一起都要弥足珍贵,比那些无辜死于他刀下的亡灵更重要的执念。
  鹤丸国永知道这样不对,也知道自己彻底坏掉了,所以想法才会变成现今这样自私自利,冷酷残忍。明明神格和灵魂在被诅咒厉鬼的审神者的摧毁下,已经不自控的杀害了纲吉在那时,他就应当以死谢罪,拖拽着他曾想要回以庇护却根本无能为力的审神一同沉沦地狱的。可是,当他知道纲吉并没有真正的死亡时,他却生出了无限贪念。
  想要再次见到他,无论穿越几重时光。
  这样是不行的,会牵连伤害到更多的人。明明、明明理智是这样再清醒不过的。可是,鹤丸国永却忍不住渴求,忍不住许愿。他的渴求,他的执念,他的愿望成为了紧紧裹缠着他灵魂的厉鬼的养料。没有被刀剑付丧神的神隐顺利成功护佑灵魂的审神者已经丧失记忆、理智与人性了;仅剩下吞蚀兽性本能的厉鬼丑陋的寄生在鹤丸国永体内,教唆他亵渎神灵,诱哄他蔑视生灵,操纵他犯下十恶不赦的深重罪孽。
  当第二个受害者出现时,第三个第四个就没有那么重要,甚至后来的那些受害者也没那么无辜他们当中,甚至有些人不配为人,本就应当以死谢罪的。他们的灵魂被吞噬,性命被杀害,也算得上是除暴安良,善恶有报。
  于是,鹤丸国永也不再奋力挣扎了。
  丢弃了鹤丸国永所拥有的一切美好与高贵,他剩下的只有对沢田纲吉的执念与作为刀应当茹毛饮血他的敌人的本能了。逐渐的,鹤丸国永也不再会去想挽回什么了。在他还是刀剑付丧神的时候,他想要挽回的事物太多,才会沦陷到如今这般绝望境地。
  慢慢的,鹤丸国永也不会去奢想原谅。
  在行尸走肉的度过五十多年后,蛰伏沉寂在这座昔日充满温馨快乐的本灵本丸,与明明已经被鬼气污浊暗堕却还坚守在这座本丸的旧友同袍们互相厮杀的某一个再平凡无奇不过的白日里,浸泡在血污和黑暗中的鹤丸国永听到了这座本丸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那时他阴测测地想,时隔经年,第十只祭品终于被送到了。
  距离已经死去的第九任审神者,已经过去太长太长时间了。而当他任由鬼去作恶时,他捕捉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属于沢田纲吉的力量波动。曾被那份力量给予了从刀剑死物到付丧神的自由,被保护不受反向暗堕污浊灵魂的鹤丸国永绝不会认错。他当即失态惊愕,因为想要再见到沢田纲吉的鹤丸国永根本没有想到,他们真的有再重逢的那一天。
  那一刻,鹤丸国永失而复得了因暗堕而失去的恐惧和忏悔。
  他恐惧现在的自己令纲吉失望,甚至厌恶;他忏悔自己罪业难赎,失去了与纲吉相伴相知的资格如果他没有为了「想要再见到沢田纲吉」的执念而放弃与鬼的斗争,助纣为虐的犯下那么多不可饶恕的血的罪过;如果他在一开始,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与鬼战斗那么他也将不会迎来与纲吉重逢的这一天。
  这是一个悖论。
  且鹤丸国永对纠缠寄生在他体内的鬼根本无能为力。当初他是怎样无法在神隐之地为因诅咒而死的审神者净化灵魂,赐予她安然永眠之地;反被污浊暗堕,操纵了神智的。后来的他便是怎样无力耻辱地,仅能作为鬼的傀儡苟活于世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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