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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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右安向他见礼:“叨扰胡大人了,因事情紧急,故贸然强闯而入,恳请胡大人拨冗,可否借地说话,我有一事相告。”
  堂中那些参将游击,无人不知裴右安的名字,除了那杨幕府,其余人都是生平头回得见,见他突然这般现身,无不吃惊,纷纷看了过来。
  胡良才瞥了眼,见个个面露惊诧,裴右安对自己态度又如此恭敬,众人面前,心中颇觉受用,这才点了点头:“何事须遮遮掩掩?这里说便是。本将事忙!”
  “胡大人,裴某听闻大人获悉,胡回勾结,欲出动十万人马袭取剑门,图谋关内。胡大人可回顾过往,自古以来,胡人但凡大举入侵,无不在春夏时节,数次大战,皆是如此。如今天寒地冻,胡地冰雪覆路,寸草不生,即便人员万全备战,不惧寒冻,何来道路可走?战马又何来食源?胡人作战习性,与我等不同,向无仓储,出战亦轻辎重,求迅捷,以战养战,靠沿途劫掠以供养军队。剑门路途遥远,目下如此穷冬,胡人出动十万大军进取剑门,违背常理,不可轻信。以裴某之推断,胡人应是诓我大军去往剑门,趁着边境空虚,奇袭劫掠,倘大军去了剑门,恐怕到时顾此失彼。”
  裴右安望了眼众人。
  “但既有了消息,也不可不防。以裴某之浅见,大人可知照燕云守将探听消息,防守剑门,留兵于此地边境,布防素叶、集乃几个城池,严防胡人轻骑偷袭。大人以为如何?”
  他话音落下,堂中静悄悄不闻声息,胡良才环顾一周,见手下都看着裴右安,怫然道:“裴右安,你方才也说了,一切不过是你推断,你便敢如此笃定,对本将妄加干扰?本将有确切的消息来源,错不了的!倘若听了你的,留大军于此,万一胡人攻破剑门,到时罪责,何人承担?”
  裴右安上前一步:“胡大人所言不差,故请胡大人知照燕云守将,调兵多加防备,以免万一。但此地边境的数座城池,却断不能不防!”
  胡良才来此后,一直没大的军功,心中颇有郁郁不得志之感。他亦是个讲手段的人,这两年间,暗中往胡庭派去了不少探子,此次消息,便是其中一个信靠的探子秘密送至,胡良才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又另派人员潜去求证,回报说,胡人大批兵马,确实已集结成队,先锋往了剑门方向,就此深信不疑。
  剑门关位置重要,万一攻破,便是掉脑袋的大罪,但若在那里能将胡人击退,也是大功一件。他一心立功,唯恐被燕云两地守将得知消息抢了功劳,故做出全速进军的准备,明早便要发兵,此刻如何还听得见去?冷笑道:“你不必说了!如今你不过一白身,管好你的料场便是,何来资格对军机大事指手画脚?倘再不自行退下,莫怪本将以犯上滋扰之罪,拿你问刑!”
  裴右安和胡良才对望了片刻,见他面带冷笑,神色倨傲,拱了拱手,转身而去,行至通往大门的路上,身后传来一道唤声,转头,见从前来过料场的那杨姓幕府匆匆追至,便停步。
  杨幕府上前,深深一礼,低声道:“裴大人,实不相瞒,小人初听消息,也觉蹊跷,曾劝胡大人三思后定,胡大人不听,反斥小人畏手畏脚,因他坚称来源可靠,故小人也不敢断定了,方才听了裴大人一席话,小人深以为然。小人如今虽不过一庸碌幕僚,靠身以求糊口,当年却也出身举子,报国之心,至今未死,此事干系重大,关乎数城军民安危,大人国士无双,小人素来景仰,料大人必不会就此作罢,大人若有用得着小人之处,尽管吩咐,鞍前马后,小人愿誓死效劳!”
  ……
  次日五更不到,天穹依旧漆黑,素叶城外军营校场之上,号角声传,火杖通明,辕门之前,大军磨盾草檄,按照先前排兵,只留少量人马留于此地镇防,其余人马,由诸多副将参军带领,早整军列队完毕,只等帅正抵达,祭旗后便发往剑门。
  五鼓至,胡良才却不见人影,再等片刻,依旧没有动静,诸多兵将,渐渐露出不解之色。
  胡良友见兄长过时不至,恐军心动摇,正要叫人入城去探究竟,忽然看到城门方向纵马来了数百人的一队人马,火把点点,向着辕门疾驰而来,以为是兄长到了,大喜,忙命人击鼓相迎,等那队人马到了近前,却见一人迎面纵马而来,一臂高举一物,高声喝道:“帅节在此!尔等听令,全部人马按序退回军营!”
  此人名唤李睿,在边关多年,从前官至副将,机敏善战,颇得军心,胡良才来此后,因他是卫国公旧部,一再打压,如今被贬成了游击,此次出战,自然也不会点他同行,只命他带五百人马留守此地。
  胡良友震惊,大怒上前:“李睿,你想造反?竟敢枉传帅令!帅节怎在你手中?我兄长呢?他人何在?”
  李睿喝了一声拿下,身后便涌出了十来人,迅速将胡良友擒住,咔嚓一声,戴上军枷。胡良友奋力挣扎,叫骂不停。
  此一变故,实在事发突然,直到胡良友被锁拿了,他身后那些参将才回过神来,纷纷拔刀逼近,喝令李睿放人,两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时,城门方向再次来了一人,战马疾驰入营,停于了双方中间。
  来人挽缰高坐于一匹雄健乌骓的马背之上,神色端凝,视线掠过前方那排宣嚣攘臂的参将,两道目光,锐利如电,纵一身布衣,其祲威盛容,逼迫而来。
  有人认了出来,惊呼一声:“裴右安!”
  其余人愣住,定在了原地。列于附近的军队却起了一阵轻微骚动,军士低声交头接耳,纷纷踮脚翘脖,争相观望。
  裴右安翻身下马,在万众的注视目光之下,快步来到那座点将台前,沿着两边插满火炬的阶梯,登阶而上,站上高台,面向大军,环顾一圈,提气高声道:“胡良才已被夺帅印,某裴右安,暂领其职。上从将领,下至士卒,全部听令,就地返回营中,等待后命!”声隐含威势,振聋发聩,远远传送,遍及角落。
  营房前一片寂静,遑论普通士卒,便是那些个胡良才兄弟的亲信,此刻被裴右安的气势震慑,一时面面相觑,竟也不敢作乱。
  胡良友虽被戴了枷锁,竟不肯就此服输,被他奋力挣脱开压住自己的两名士卒,厉声喊道:“裴右安,你早不是官身,竟狐假虎威至此地步!你凭何代我兄长指挥军队?你贻误军机,就不怕日后朝廷追责?我乃朝廷堂堂四品龙威副将,我何罪之有?你今日公然辱我于阵前,戴我枷锁,待日后,你想除我颈项枷锁,便没那么容易了!”
  他话音落下,一群亲信约数百人,亦随他高声起哄,胡良友晃动脖颈枷锁,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裴右安从高台下来,行至胡良友面前,笑了笑:“胡副将,裴某若要除你枷锁,又有何难?”唇边笑意未绝,便转头,喝道:“来人!把他脑袋砍下,除了枷锁!”
  胡良友起先听裴右安说要替自己除枷,得意不已,做梦也没想到,他接下来竟陡然变脸,要砍自己脑袋,见那李睿拔刀,疾步上前,大惊失色,奋力挣扎,却被人强行压倒在地,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寒光当头而下,脖颈一凉,头颅便与颈项分离,枷锁哗啦落地,溅出了数丈高的血迹,瞬间染红了身前一地积雪。
  李睿抓起人头,高声道:“胡良友长久以来违反军纪,今日又抗命不遵,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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