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灯 第75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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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觉时,我总是闭着眼,失眠到天亮。
  钢筋、红砖砸在腿上,钻心刺骨的疼。
  养伤那段日子,我无法下床,护工替我清洗身体,总是粗鲁地摸过我的胸膛,随意落到任何位置。
  我最不能忍受的便是躺在床上拿尿盆接,护工毫不顾忌我的隐私,赤/裸的目光看遍我的全身,甚至有意抚/摸我。
  我强忍着恶心,无视她的打量,告知自己是在接受惩罚,不是享受,我这样羞辱地度过三个月。
  前一年,新伤、旧伤几乎没好过。
  我彻夜彻夜失眠,每次梦到珍珍,场景都是她血肉模糊地追问我:“为什么是我死,不是你死?”
  我几度撑不下去,却又苟且偷安,试想活着出去的场景。
  令我心理防线崩塌的一次是有天晚上,我对床的秃顶男人,居然钻进我的被子,趁我腿脚不便想要侵/犯我。
  那是我第一次反抗,那天晚上,我浑身都在颤抖,气得差点将人打死。
  后来的几个月,我每每想起这事,都反胃想吐。
  我曾有过几次轻/生的想法,我曾在墙角找到一根上锈的钉子,晚上,我握着钉子,一次又一次地插/进我的手腕。
  钉子划过一条又一条血痕,我已经麻木,并未感觉到痛意。
  直到旁边的人闻到我身上浓郁的血腥味,疯狂叫狱警,我才捡回一条命。
  那次之后,里面特意给我安排了心理医生。他每次提及那些我不愿触碰的场景,我就头痛欲裂,只有撞墙让自己好受点。
  这段日子,是我人生最灰暗、最无助也最痛苦的日子。
  我试图将这段过去封存,任由时光侵蚀。
  我也从未向人提起这段屈辱,你是唯一一个,看过我如此难堪面貌的人。
  关洁,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这么糟糕透顶、令人作呕的人。
  我的余生或许便是与这些无人问津的屈辱苟且度日,却又期待你毫无芥蒂接纳我。
  我深知我没资格挽留、祈求,却还是想问你一句,能不能不要抛弃我?】
  信看完,关洁攥着信,蜷在书桌哭得泣不成声。
  她有预感,预感祝政在里面的日子不好过,却没想如此艰难。
  那些刻骨铭心的、令人惊艳的、值得纪念的回忆,大多有一段惨痛的、令人崩溃、窒息的经历。
  而祝政所承受的痛苦,远远不止这些。如果用文学来表达,大概是——太宰治式的绝望,张爱玲式的悲哀以及浪漫主义式的毁灭。
  —
  祝政洗完澡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
  他裸着上半身,从浴室里拿了干毛巾,在不停地擦拭头发。
  等他意识到关洁不对劲时,是在两分钟之后。
  他一进书房就看到关洁蹲坐在书架,咬着手指,哭得泪流满面。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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