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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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文棠分外冷淡,沉声道:“并无消息。”
  徐三闻言,轻轻一叹,接着又自袖中摸出了断钗来。这断钗伏若花枝,缀以珠玉,即便年代已远,仍是不改其华,正是徐阿母藏于床底的那一支。
  她坐到榻侧,摇了摇男人的肩,又俯身附在他耳侧,悄悄说道:“我知你消息灵通,可这回的消息,你定然不知。我并非阿母亲生,乃是她从雪中抱回来的。生我之人,在襁褓中留了一柄断钗,金子打的,可见也是富贵人家。”
  周文棠有些意外,搁下书卷,抬起眼来。他自徐三手中接过断钗,细细端详,半晌过后,目光深沉,压低声音,缓缓说道:“这是御物。上头有标记,出自宫中司珍之手,我绝不会看错。”
  御物?
  徐三大惊,怔然忘言。
  云里雾里,二人对视一眼,皆知此事非同小可。半晌过后,周文棠将断钗缓缓收于袖中,接着低声道:“除了我之外,不要再对任何人说起此事。你的身世,我会亲自查问,绝不假于他人。”
  徐三颤声道:“听你的意思,你心中已经有所揣测?你要去查谁?问谁?”
  男人眉头紧皱,指尖蘸上杯中残酒,在檀木几案之上,飞快写了一个“废”字。徐三一看,心中骤然一沉。
  这所谓“废”字,无疑指的是“废君”。
  当年尚在寿春之时,罗昀曾对她讲过前朝旧事。官家前一任,乃是文宗,便是那耽于情爱,脱阴而亡的妇人。而在文宗之前,还有一任废帝,本名宋裕,乃是当今官家的二姐。
  宋裕天生神力,刀枪棍棒,无所不通,而治国理政,也从无差错。她尚还是太女之时,在京中颇有名望。哪知她即位之后,竟成了个彻头彻尾的暴君,在位仅一年之后,便因“上不敬天,下不纳谏”,被群臣罢黜,贬为庶人。
  而徐三出生那年,正是宋裕被立为太女的那一年。
  如今再想,为何皇室宗亲之中,数来数去,竟只有不姓宋的薛鸾可堪大任?官家可是有好几个姊妹的,难道她们,都不曾生下女儿?对了,文宗是有女儿的,便是先前造反的瑞王,最后还不是死在了官家手里?
  官家本就对徐三十分忌惮,若是徐三,乃是宋裕之女,那她必将身首异处,性命不保。
  而周文棠,向来是忠于官家的。
  徐三睫羽微颤,薄唇紧抿,看向面前的男人。她压低声音,轻轻说道:“那你,会杀了我吗?”
  周文棠闻言,先是一怔,接着失笑,故意眯眼说道:“啧,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乖阿囡,还不赶紧讨好讨好爹爹?哄得阿爹高兴了,便给你留个全尸。”
  玩笑过后,男人仍是一叹,语气轻得似无,低低道:“你还是信不过我。是我做得不够,还是你这小丫头,太过多疑呢?”
  他斜倚榻上,眼睑低垂,那睫羽遮不去的,便是眸中的失落之色。他向来不是性情外露之人,可今日在她面前,醋也吃了,脾气也使了,由此可见,真是入了心了。先前旁观种种,还能冷静自持,如今却是无力为之了。
  他等得实在太久了。
  徐三凝望着他,忽地落下泪来。她咬着唇,又附在他耳畔,将她最沉重的心事,一一说了出来——便是曹姑那十句预言。就连蟒袍加身、飞龙在天,如此大逆不道之语,她都不曾隐瞒,一字不落,如实托出。
  周文棠静静听着,眉眼之间,却是不见凝重之色。徐三说罢,已然满眼是泪,周文棠若有若无地一叹,接着缓缓说道:“你不也说了吗?崔钿何时身死,她便不曾说准。如今又有光朱要挟,她心中定然对你有怨气,所说之言,未必作准。”
  “况且你走之后,她便撒手西去,说不定就是那光朱之人,对她使了甚么手段。你也看出来了,这是光朱的攻心之计。阿囡,莫要中计。”
  周文棠说着,又抬起手来,用那带着薄茧的手指,为她轻轻拭去泪水。徐三紧抿着唇,就听见他十分罕见地,声音放得轻柔,低低说道:
  “阿囡,不要怕。”
  “我会陪着你,会有很多人,都景仰你,追随你。你绝不是无亲无故,亦不会久孤于世。不管你是成是败,我都陪着你走。”
  “至于孩子,若是你想要,那就一定会有。我敢保证,绝对会有。到时候哭哭啼啼的,你这当娘的,还要嫌烦呢。”
  徐三嘟囔道:“你敢保证?”
  “我当然敢。”男人勾起唇来,笑看着她。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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