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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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三至今都还记得,他练罢剑术,立于檐下,日光之中,那细密汗珠,沿着结实肌肉的轮廓与线条,缓缓下淌,几乎将衣袂全都沾湿。她那时还忍不住想,上天让这男人成了阉人,实在暴殄天物,可惜可叹。
  如今倒好,这老狐狸总东遮西掩,捂得分外严实。二人好了不少时日,徐三仍是无缘重见当年之景。
  她紧盯着周文棠,只见这男人抬手一解,便将玄袍利落扯去,紧接着,便是一身绛红,映入徐三眼帘。徐三见此,不由一惊,忍不住屏息凝气,等待着周文棠的解释。
  男人那深邃的眸中,隐隐有炽亮的火光攒动。他勾起薄唇,自袖中取出一封信笺,徐三接来一看,却见这笺纸不是普通的纸,乃是他亲手制成的十色笺。
  当年二人寿春初见,周文棠曾允诺,只要她日后中得三鼎甲,他便会将最后一色十色笺,亲自送来她的手中。可谁知这男人,之后竟是食言,怎么也不肯交出这最后一色笺纸。
  这一色,乃是海棠红色,较之桃红更深,又略略带一分暗紫。
  徐三来了开封之后,还曾特地打听过,却原来这十色笺中,唯有那一色的制法,周文棠不曾告知旁人。因而这海棠红的笺纸,在京都府中,向来是千金难求。
  而如今,忍苦待知音,唤醒海棠红。
  徐三一笑,抬头看他一眼,又匆匆低头,细读笺纸,只见那海棠红的十色笺上,笔走龙蛇,银钩铁画,写的乃是良缘永结、凤凰于飞等语。徐三顿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这封笺纸,乃是一封婚书。
  她眨了眨眼,竟忍不住落下泪来,又哭又笑。周文棠欺身而上,轻轻吻去她的泪珠儿,徐三却偏要将他推开,笑着嗔他道:“我说你怎么,总不给我这笺纸,却原来在你心中,早就算计好了!我这辈子,可是算不过你了。”
  男人目光温柔如水,勾唇道:“还是澜儿略胜一筹,早将我的心算计中了。”
  言罢之后,他又要亲她,徐三却是不肯轻易将他饶过,又挑眉问道:“那还有我衣裳上的绣花,又有甚么门道?”
  早些年间,她初入开封,他说让司衣局给她赶了几身衣裳,暂且充作官袍。可那几身袍衫,皆绣着古怪花纹,徐三虽是疑惑,却是不得其解。
  周文棠勾唇一哂,顿了顿,方才垂眸说道:“这花唤作‘萝卜海棠’,并非大宋所有,乃是长于海外。我先前随官家出巡,有幸得见。因此花形似兔耳,便也有人,唤其‘兔子花’。”
  兔子花。
  兔罝二字,乃是出自诗经,本意乃是捕兔之笼。人皆道狡兔三窟,若是能将兔儿捕住,非得布下天罗地网不可。
  而兔子花,也是兔子。难道她也是他的猎物,兜兜转转,到底还是被他的捕兔笼给捉住了?这老狐狸,果然算计颇深,那时候就起了这样的心思了!
  徐三又羞又恼,斜瞥了他两眼,立时抬手,将他往外推去。周文棠却是眯起眼来,声线低哑,勾唇说道:“好不容易捕来猎物,如何能将狡兔放走?徐三娘,你到底还是,栽在老狐狸手里了。”
  第243章 君王万岁从今数(三)
  君王万岁从今数(三)
  老狐扑倒了狡兔,自是缱绻无限。唇瓣相接, 十指相扣, 不多时, 徐三便已鬓乱钗横, 娇鬟堆枕,只眉头微蹙, 又去扯他那身绛红色的衣衫。哪知便是此时, 那老狐狸紧盯着她, 声线低哑,轻问她道:
  “阿囡可是接下婚书了?”
  徐三闻言,装模作样, 故意想了好一会儿,这才点头道:“没错,接下了。”
  周文棠勾唇, 声音轻柔, 缓缓道:“但这还不能算是夫妻,阿囡得换上喜服, 再与我拜堂施礼。磕过头了, 才能算是礼成, 你我二人, 才是真夫妻。唯有成了真夫妻, 你才能扯去我身上这喜服。”
  为了扯掉这碍事的绛红衫子,徐三毫无怨言,当即起身, 当着他的面,又将那喜服穿戴整齐。
  春夜沈沈,烛影摇红。二人对月而跪,一拜天地。因二人皆已失恃失怙,高堂皆不在世,只得相视一笑,又朝着那瑶台明月,再拜一回。
  到了最后,徐三轻轻道了一声夫妻对拜,便要跪伏在地,可周文棠却在此时,抬袖将她拦下,神色认真而又恳切,对着她缓缓说道:
  “阿囡,如今你还可反悔,可一旦礼成,我可就不准你反悔了。你可想好了?我乃是刑余之人,多有不便,你若跟了我,这辈子就断了后,再不会有儿女成行。”
  他稍稍一顿,又垂眸说道:“日后宋祁登基,我必受冷落,能保全性命,已是十足侥幸。而我若失了权势,只怕这一辈子,都要靠你养活,于你而言,完全是个负赘。阿囡,你当真甘心如此?”
  徐三闻言,故意很不耐烦,戳了他前肩一下,嘟囔他道:“你还真是年纪大了,说起话来,絮絮叨叨的。你拜不拜堂?你若不拜,我可就直接歇下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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