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争函谷秦公谋魏 占草花庞涓出山(2 / 17)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法令过于严苛,初行时尚可,行久不变,势必伤民。民若伤及皮毛,尚无大碍,若是伤及根本,就不可行远。”
  “依爱卿之意,难道商君之法有不切实际之处?”
  “正是。”公孙衍脱口应道,“就譬如这一条,他人之财,左手得之,斩左手,右手得之,斩右手,就有模糊之处。他人之财若是得之于义,不妨得之。再说,即使得之不义,得多少斩手,得多少不斩手,理当有个区分。再譬如连坐法,一人犯罪,累及全家不说,还要祸殃九族,罪及诸邻,这就有些过了。还有盗寇,也应分清层级,而后判其该受何刑。重农轻商,也似不妥。奖励耕植固然重要,假若没有商贾,货物就无法流通,民间就不能互通有无,国家也收不到相应赋捐。”
  惠文公眉头微皱,沉思有顷,缓缓说道:“爱卿所言甚是,但在先君薨天之前,寡人曾对先君起誓保持新法。今先君尸骨未寒,寡人擅动新法,似不稳妥。”
  公孙衍略略一怔,离席跪地,叩道:“臣冒犯先君,罪在不赦!”
  惠文公摆手道:“不知者不罪,爱卿请起!”
  公孙衍再拜道:“臣谢君上不罪之恩!”
  看到公孙衍重回席位,惠文公微微笑道:“听闻爱卿写过《兴魏十策》,后又将其烧了,可有此事?”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值一提。”
  惠文公轻叹一声:“唉,如此好书,竟这样毁了,寡人甚感惋惜!”
  “君上不必惋惜,臣书中所述,净是魏国之事,不合秦国之情。”
  “爱卿错了,”惠文公笑道,“秦魏比邻而居,寡人若不知魏,岂不成了瞎子?”
  公孙衍也是一笑:“听君上说话,真是一件快事!”
  “寡人闻知魏国前相白圭治国有方,爱卿随从白圭多年,定然熟悉这些方术。先君新法虽说不可变更,爱卿倘有治国良策,只要是利国利民,寡人倒还可以做主。”
  “若是此说,臣倒有一些想法。”
  “爱卿请讲。”
  “秦得河西和商於,新增方地千余里。新法虽说奖励耕织,然而,仅凭秦国原有属民,势必力不从心。臣以为,君上可以诏告天下,凡是愿意赴秦垦荒种地的,可免其一定年限的赋役。三晋之民多有不堪重负者,一旦闻知,必携家带口,赶赴秦地垦荒??”
  公孙衍未及说完,惠文公已是兴奋地一拳砸在几案上,脱口赞道:“善哉此言!地是死的,民是活的。天下在民而不在地,有地无民,等于无地,有民无地,却可以夺地。”
  “君上圣明。”公孙衍接道,“这样一来,秦国荒地得拓,三晋良田荒芜,只此一进一出,胜负判矣。”
  “是是是,”惠文公连连点头,“爱卿这叫釜底抽薪,甚妙!这样吧,”转向公子疾,“疾弟这就拟道诏书,寡人加玺,明发天下。爱卿可以这样拟文,凡列国赴秦垦荒之民,寡人不问地位贵贱,一律以秦民看待,凡在秦地恳田二十亩者,免赋役十年,超出二十亩,每增加十亩,增免一年,超出一百亩,按斩敌三首记功一次,赐爵一级,超出两百亩,按斩敌五首记功一次,赐爵两级。嗯,还有,对于那些一无所有的贫民,只要申请,寡人借以粮食、工具,三年之后待其丰收,照所借之数偿还,寡人不取任何利息。”
  公子疾应道:“臣领旨。”
  公孙衍震惊了。他不过是提出一个设想,至于如何去做,真还没有细想。惠文公竟在片刻之间做出决断,且考虑得如此细微,似是早有预谋一般,着实让他叹服。
  公孙衍还没有回神,惠文公的声音又传过来:“这是大事,更是国策,就由二位爱卿共同承办。”
  公孙衍、公子疾拱手,齐声应道:“臣遵旨。”
  惠文公话锋一转:“公孙爱卿,寡人今日到你府上,却不是为这事来的。”
  “可为河西之事?”公孙衍顺口说道。
  “不完全是。”惠文公语气中不无忧虑,“不过,河西之事的确严重。寡人粗略算过,单是魏国权贵就有数百家,哪一家都有十数口,若再算上仆从,只怕不下十万众。河西被魏人治理六十年,民众已习魏制,陡然让他们改行秦法,的确是难。爱卿熟知河西,可有妙策?”
  “臣听说先君变法是分两步走的,第一步行过数年,再行第二步。”
  惠文公眼睛一亮:“爱卿是说,河西改制也分两步走?”
  “臣以为,对待河西之民,不可强制,可先怀柔,让他们有条活路,尝到做秦民的好处,然后再行秦制。对于那些魏国权贵,更要怀柔。这些人大多知书达理,多才多艺,是民中精英,若将他们一概铲除,于国于民都是伤损。而且,今后若是再征魏地,魏民因无退路,必上下一心,誓死抵抗。”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