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四)(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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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朝低头,找了一阵,终于在被摔成碎片的酒坛边找到一团先前放的朱砂。
  没有被水润湿过的朱砂是画不了画的,于是程朝伸出舌头舔了舔朱砂,舌尖与唇上立刻沾染上艳丽的红色,比他原先的唇色还要红。可是即使这样,直接涂在阮楚白衣服上的朱砂仍然达不到程朝想要的效果,他被酒精迷惑的大脑变得又蠢又直接,又舔了一下朱砂,然后去吻阮楚白的衣襟。
  阮楚白衣袖处露出来的一截手腕,上面明显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还缺墨水。”程朝眯着醉眼道。
  阮楚白僵硬地站着,看着程朝转身离开,又很快回来,手里稳稳端着砚台和毛笔。这两样东西是从最近的地方强抢来的,砚台的边角在争抢中磕了一下,但砚台里的墨水半点也未洒出去,又被稳稳地放在地上。
  阮楚白知道他的用意,试图反抗,弱弱地喊了一声:“你别……”明明一伸手就能压制住程朝,他却舍不得。
  为这片刻虚假的温存,为这难得的笑容。
  程朝盘腿坐在地上,拉着他的袖子,用毛笔绘画,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只栩栩如生仙鹤的形态。等画完,他用手蹭了蹭脸,脸颊处落了一道漆黑的墨痕。
  程朝原地坐了会儿,因为脸上这墨痕不开心了,站起来,用毛笔在阮楚白脸上也添了一道。
  他比阮楚白要矮一点,必须踮起脚才能碰到阮楚白的脸。这一踮脚,两人的距离贴得更近,是一种随时都能亲上的距离。
  程朝眨了眨眼,睫毛擦过阮楚白的唇。
  阮楚白的耳朵瞬间红透,他往后退了一步,用冰凉的手指捏了一下自己滚烫的耳垂。
  “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程朝笑得眉眼弯弯,说话间,忍不住舔了舔唇上色泽艳丽的朱砂,若隐若现露出几颗雪白的牙齿,“以后不再叫你小瞎子了,该叫阮妹。”
  他说完,弯腰去捡地上的砚台,忽然感觉到,阮楚白轻轻碰了碰他的背。本该是一个自背后拥抱的姿势,阮楚白却在触及程朝的背之后就缩回去了,轻声道:“程朝……你以后别,别这样亲近我了,求你。”
  这样卑微到地里的话,朦朦胧胧还醉着的程朝是听不见的,梦境外清醒无比的程朝听见了,却也不懂他话中的意思。
  地上的砚台突然翻了,漆黑的墨水流了满袖子,地上的青草朱砂,也一并黑了。程朝抬头,就看见一片血红色的天空。
  人间苍茫,不如一窥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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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程朝猛地坐起来,垂眼看自己的指尖,没有重影,手指没有变成二十根,很好,他已经醒了。
  突然开始又突然结束的梦境带来的后遗症就是,程朝醒来后,坐在床上,半天也没缓过神。
  空气中的香气已经褪尽了,程朝跳下床,找到自己睡前脱下来的雪白外袍,上面绘着的仙鹤,与他梦里所画一模一样,连仙鹤头上的红色,也像极了一个缱绻的吻。
  程朝已经不能将这件事当作一个巧合了,捏着衣服光滑的绸面思索起来。
  那个叫阮楚白的人是谁?
  梦境里自己那黏糊糊给点阳光就灿烂的醉酒状态,阮楚白不仅能容忍下去,还能纵容自己继续闹,恐怕只有生死之交的朋友,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不过程朝更相信自己的直觉——阮楚白对他来说是个普通路人。因为阮楚白先前在自己上一个梦境里也出现过,也就是第二个任务世界服下解梦丹后的梦境,这两次相遇,程朝对他都没有产生什么特殊的感情波动,就像是面对梦境里每一个路人一样。
  而上一个梦境里,出现的另外两个有名有姓的人,一个叫温长施,另一个叫温若柏。程朝看见他们的第一秒,心里就产生了说不明道不清的温柔亲近。
  可是,频繁地梦见阮楚白,就是最奇怪的一点。
  程朝索性不想,起床洗漱。
  清风习习的清晨,窗外的太阳冒出半个头,程朝听到外面传来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应该是凌迎在练剑,旁边的竹叶无辜遭殃,哗啦啦落了一地。
  程朝心想,如怀真可怜,又要去帮忙清扫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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