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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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熙平帝病倒,各处人心思变,始终悬在头顶的利剑也终于缓缓落下——魏建递来消息,要他设法挑起傅家内斗,令傅德清兄弟离心,傅家子侄为军权互斗,搅得傅家将士人心涣散。只是魏建恐怕怎么都想不到,这世间的人,并非全都如他那样利欲熏心,为权位而割舍亲情、不择手段。
  魏天泽的第一次谋划,在傅德明摆清楚态度后溃败。
  后来随傅煜上京,在刺探英王密谋时,看到他的舅舅,那个跟他母亲眉眼神似的人。以傅煜的周密安排,舅舅必会在元夕夜丧命,他犹豫挣扎后,终是稍作提醒。而后便是孙猛的事、攸桐的事。
  ……
  说到末尾,魏天泽的声音已然干哑。
  牢狱里天昏地暗,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魏天泽将碗里最后一口酒饮尽。
  傅煜眸色沉厉,面无表情,见他垂首坐回对面,盯着桌案不语,沉声道:“孙猛的那件事,放任父亲被伤重而死,于你无害。”
  ——但据傅德清所说,当时是魏天泽冒死来救,才将他从鬼门关夺回。
  “不一样。”魏天泽摇头,“我生于魏家,却长在齐州。老将军一生戎马,为百姓出生入死,独闯虎穴杀敌,岂能见死不救。”
  “你也有很多机会,放任我战死沙场。”
  魏天泽似是苦笑了下,“我要的不是你们死。”
  “就没这么想过?”傅煜盯着他,“我死了,傅家同样元气大伤。”
  这个道理,魏天泽自然明白。
  无论是傅煜死,或是傅德清死,傅家都会少一半的主心骨。舍此父子而外,傅家其实还有许多能独当一面的老将,傅晖兄弟虽不像傅煜出众,却也颇有几分本事。傅家虽失主将,却仍有战力——至少那些守在边疆的人,不会因此生出异心。
  若他足够心狠,舍掉其中一人的性命,边境仍能无恙,也能消解傅家的势力。
  可战场之上,并肩杀敌,彼此托付了性命的袍泽之谊,真到了生死关头,哪能狠心?
  母亲固然是血脉至亲,十年潜伏生涯,齐州兵将于他,也并非全无交情。尤其是年少的那几年,他不知魏建的图谋,对傅德清兄弟满心钦佩、对傅煜兄弟也结了朋友之情,而傅家交给他的本事,也是此生受用不尽。
  魏天泽便是在这般矛盾中,揣着毒箭,步步前行。
  他没回答傅煜的问题,只垂着道:“该说的,我都交代了。想必你们也查到了头绪。该如何处置,有军法在上。事已至此,我没有怨言。”说罢,站起身,也不看傅煜,只朝他拱手为礼。
  傅煜盯着他,神色变幻。
  半晌,才抬步向外,到了门口,才道:“从前,我曾当你是朋友。”
  牢间里魏天泽面朝墙壁占着,双手拱垂,脊背微微一僵。
  ……
  从牢狱出去,天色向晚,傅煜一路沉默,翻身上马,疾驰离去。
  到得郊野间,斜阳西倾,山峦林间皆染了层金红。
  傅煜勒马驻足,看到不远处有一群少年骑马呼喝而过,后面紧跟着家仆随从,各自驮着些猎物,想必是少年好友相邀出城,射猎为戏。马蹄奔腾而过,少年的呼喝声此起彼伏,竞逐赛马,意气风发。
  他回望一眼,没再逗留,竟自策马入城。
  暮色四合,酒楼茶馆尚未打烊,饭菜香气隐隐飘散,行人匆匆归家。
  傅煜策马行至一处食店,闻见里面传来鱼肉的香味,颇有几分攸桐那里五香熏鱼的味道。
  他的眼前,蓦的就浮起了南楼里的情形,小厨房里热闹做菜,厢房的灯烛里人影交错,攸桐或是在侧间临窗翻书,或是在厨下嗅着美味解馋,或是安置筷箸,请他进去用饭。然而此刻,那一切都归于平静,剩下周姑带着丫鬟仆妇,洒扫庭院,冷清度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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