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275.名正言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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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安恒当然知道、万长宁如今这般问法,分明是在试探自己究竟有几分诚意。别看他如今还未满三十岁、但毕竟也是从小跟在李登身边,受他耳濡目染多年、又岂会看不出这里面的‘小门道’呢?
  “士安啊士安,你会有这一问、分明还是信不过卫某啊!卫某已经在四品府尹那张椅子上、坐了足有大半辈子;若是真有那等壮志雄心、又怎会等到今日才开始动手呢?再者说来、即便是李丞相真的后继无人、那么空出的丞相之职、也定然轮不到卫某接任……据在下想来、皇后娘娘如今的这番许诺,非但不是信任卫某的表现、反而已经对在下动了杀意啊!”
  无论是胆小之人、还是瘦小的动物、‘危机嗅觉’自然要比那些一身是胆的‘英雄’更加敏锐。这既是他们天生的优势、也是赖以生存的本能。他卫安恒身为外官、当然不了解皇后李怜是个怎样的女人;可他单从皇后派遣内官传来的懿旨、便已经嗅到了背后那寒冷刺骨的杀意。
  卫大人的这番臆测,倒也不算是胡思乱想。
  毕竟他颜家父子费劲两代之力、好不容易才搬倒了郭李两家;若是按照皇后的承诺,他们要在未来那个动荡的时局之下、亲手把自己这株墙头草扶上丞相大位的话、那岂不等于又亲手扶持起了另外一个‘李登’吗?
  莫非他们颜家摆出这么大的阵势、就是为了给自己这个马夫的后人铺路吗?
  在卫安恒看来,太子心中打好的小算盘、应该是等李登倒台之后,立即调回中山路总督裴涯、迫使他交出兵权的同时、再做上一任傀儡丞相;而后便所以破格拔擢两个寒门仕子、让那两位‘天子门生’单枪匹马地去东幽和中山路上任、成为‘无依无靠、无根无势’的青年总督。
  如此一来,虽然难免会导致幽北朝堂暂时陷入停摆、但好处就在于上层格局不会产生太大变化;而换了新总督的大荒城与青山城、即便是产生些许动荡、也定然维持不了久。
  所以,左等右等、也等不来李登‘痊愈’复出的卫安恒、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忐忑不安,亲自前来丞相府‘投诚’了。
  自打颜昼出任监国之职开始,作为太子娘舅的李登便已经称病不朝了;之后没过多久、丞相门下的头号斗犬万长宁、也回府养病去了。产生此等变化,任谁都能够想到:这甥舅二人之间,必然已经产生了极大的嫌隙,虽然暂时二人还没有彻底翻脸、但以颜昼其人、那锱铢必较的性格来看的话、只待他成功继承皇位、那么李家彻底倒台、也只是早晚的事了……
  不过如今这些内忧外患的夹击之下、颜昼暂时还无法举行继位仪式;也就是说,虽然看似双方实力失衡、但实际上却是太子与丞相之间的争斗。丞相李登自不必多说、东幽一路的实际掌舵之人、三北书院的院长兼创始人、手握户、工两部大权,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在郭云松彻底倒台之后、俨然已经成为了幽北三路实际上的掌舵人;反观太子颜昼呢,没有继位之前、比起李登也只多了一个监国太子的名头、还有颜家的正统血脉而已;他能够真正掌握的力量、也只有一个失去了陆向寅的御马监而已。
  这样悬殊的实力对比之下、谨慎一生的卫安恒才会横下一条心来、参与到这场关乎身家性命的豪赌之中。
  万长宁听完了他那番表白之后、又敲了敲那木制的扶手,而后面带笑意地看着卫安恒说:
  “卫大人啊卫大人,你怕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不能容你、就不怕踏上了丞相府这条沉船吗?你可不要忘了、恩师的官声与民望、比起刚刚携幽北三路度过难关的太子来说、可要相去甚远啊!”
  卫安恒看着明知故问的万长宁,心知不把自己全部想法掏出来、他是一定不肯松口的:
  “早在几日之前,礼部尚书汪琦,被关入了宗族府大牢之中。颜昼给他定下的罪名,便是‘身为朝廷一品大员、放任长子汪诲煽动三北书院仕子,聚众妄议天家之事。’二位听听,这算是个什么罪名呢?无论是百年前幽北三路的昭烈武极皇帝、还是如今北燕王朝的天佑帝、谁会罗织出朝廷律法上没有的罪名、为一名朝廷一品大员定罪呢?更何况他如今不过只是太子之名、又有什么资格颁布圣旨呢?由此可见,只怕咱们幽北三路这位未来的皇帝陛下、应该不会是个遵循朝廷律法行事的独断之君……正所谓唇亡齿寒、汪大人身为一品大员、尚且落得如此下场;又更何况我这个区区四品知府呢……”
  卫安恒一边说着、一边无力地摇着头。任都看得出来、心灰意懒之下的卫安恒,已经萌生了退意。
  李登看着卫安恒如今的精神面貌、一时之间、万般滋味涌上了心头。他没想到的是除了沈归之外、幽北三路如今竟然又多出了一个卫大人、能够对自己多年来未能说出口的理想、有了初步的理解。
  想他李登曾经是何等出众之人?年纪轻轻便游历天下、未满二十岁之时、便广有才名流传于世;未满三十岁、便跻身于当世大儒的行列之中;无论是北燕还是南康、都对他这个大才趋之若鹜、纷纷许以高官厚禄、想把他这位不世之才招致麾下。
  而且那两位‘求贤若渴’的君王与颜家不同、根本不曾觊觎李家的那片‘偌大家业’。那两家地处于华禹大陆腹地、与贫困寒冷的幽北三路大不相同。别瞧李家那一片家业抵得过大半个幽北王朝;可若是放在北燕与南康之地、随便叫出来一个大商人、也绝不会比李家逊色半分。
  就是这样一位闻名遐迩的大才子,游学结束之后、竟然毅然决然地回到了那片化外苦寒之地。除了幽北三路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人怀疑李登是舍不得东幽路的那片家业、才会返回故土的。
  因为当初那些南康人,为了能够留下李登、曾经提前为他在临安城的西湖岸边,修建起了一所华美无双的宅邸;之后更高价搜罗了无数能工巧匠、在宅邸中间建起了一座足有七层之高的‘齐元楼’。
  而且这所无主空宅,直到今日仍然有专人精心维护。
  南康人做出这一切安排的原因,只是因为李登年少游历临安城的时候、曾与友人说过、想在西湖岸边安度晚年而已。
  只要看过西湖岸边的那栋‘齐元楼’、又有谁会怀疑李登的一片赤诚之心呢?
  而就是这位‘天下谁人不识君’的‘齐元公’、在幽北三路当了几十年的丞相、却已经泯然众人一般,悄无声息的被淹没在了那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造成这一切的原因、说来也与李登的学术思想有关。年幼的李登、曾经拜入北燕王朝的儒林学派门下,也是在那里接受了‘学术启蒙’。从那时开始,李登心中便萌发了一个有些‘不切实际’的理想:他想让生活在幽北土地上的每一位百姓、都能够有尊严的活着。
  往往想法越空泛、实施起来发现的问题也就越多。学成归来的李登、凭着他流传于世的才名、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便在李家与郭家共同支持之下、成功接过了幽北三路的丞相大印。
  颜家两代君王、都不是什么精于政务的‘仔细人’;而当时的中山王郭云松、也是个只知在沙场征战的莽夫粗汉;于是,幽北三路多年积攒下来的那些繁杂政务、便一股脑地压在了新登相位的李登身上。
  当时的幽北三路、识几字就能称之为‘读书人’、会看账簿就当的起‘王佐之才’的恭维了。李登就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之下、花费了不到两年时间,便把幽北三路的所有问题理出了一个大概。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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