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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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恩平侯府的面子我自会给,不必你劝。”宋宜余光瞥见小丫鬟不分轻重缓急仍要替她别簪子,心内莫名地燃起一簇火,抬手阻了丫鬟,谁料这丫鬟手竟不稳,一哆嗦将簪子摔了。
  玉簪应声而碎,那是定阳王府的小公子送给他姐姐的及笄之礼,那日府上热热闹闹,是以阖府皆知。
  宋宜这一摔,小丫鬟吓得立刻跪下请罪,屋里屋外瞬间跪倒了一片。
  灵芝连忙磕头,“县主恕罪,原是奴婢多嘴,县主勿要迁怒,请县主责罚。”
  宋宜没出声,灵芝再叩首,“县主,奴婢不敢隐瞒,王爷正在承明阁会客。”
  “哪家的客,你竟连提也不敢提?”
  灵芝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她,声音哆哆嗦嗦的,“……是靖安侯府。”
  原来是靖安侯府,真是让她好生久等啊。
  宋宜起身,亲自推开窗户望向承明阁的方向。窗外飞雪簌簌,只看得见一片白茫茫,她所住的沁园反倒是这定阳王府唯一一块有颜色与生机的地方了。
  窗外一株红梅枝叶伸展,隐隐有要破窗而入的态势。
  灵芝颤颤巍巍,“县主还是让奴婢赶紧替您梳妆打扮完吧,晚了可就赶不上恩平侯府的宴了。”
  那株红梅的生机比前几日里越显蓬勃了,宋宜伸手去折了最近的那枝,连带着将枝叶上的冰雪一并带入了室内。冷风灌入,炭火虽烧得旺,却也阻不了这寒意。
  宋宜随手扔了刚折下的梅花,嗓音也淬了风雪的寒意:“这花虽好,可惜不长眼。”
  她重新取了支再素净不过的簪子别上,转身就往屋外去,灵芝也顾不得规矩,连忙起身追出去,“县主留步,好歹披件衣服御寒,可别冻坏了。”
  宋宜止步,由着灵芝替她系袍子,这是她大哥去岁里猎的狐狸,大嫂求了半晌,大哥却不声不响地做了袍子给她送了来,说是御寒再好不过。
  灵芝手巧,细细替她系了个结,仍是劝道:“奴婢本不该多嘴,但县主原不该在这种场合露面,王爷自会处理好这等杂事。”
  “杂事?”宋宜接过她递过来的手炉,心绪已经平静了许多,面色稍稍和缓,“这事我自有分寸。灵芝你先回去,去账房取些银两来,咱们园子里的人不多,你看着办,让大家宽宽心,我今儿这气原不该往你们身上撒。”
  灵芝行了个礼,“为县主分忧是奴婢们的分内事,也是她们的福气,县主不必抬举她们。”
  “不必多言,去办就是。”宋宜将手炉拢进袖子,“办完去备车,晚了可就真如你所说,赶不上宴了。”
  灵芝应下,宋宜又道:“灵芝,你我说来也算是从小长到大的情分了,你的心意,我明白,你且放心。”
  灵芝喜出望外,谢恩退下,宋宜这才继续往承明阁去。
  宋宜到时没让人通传,是以她甫一踏进中庭,宋嘉平的声音便落入耳中:“小女乃陛下亲封的文嘉县主,靖安侯府可太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
  屋内有人回:“岂敢,王爷息怒,文嘉县主盛名素来享誉帝京,又得陛下亲自封赏,自是天下男子都求而不得的珍宝,然而舍弟两度科举不中,实感羞愧,自认难为县主良配,是以才托下官前来退亲,以不误县主姻缘。”
  “退亲”,她终于亲耳听见这两个字。
  今日灵芝各种反常力劝她出府,她便觉着不对劲,到头来果然是因为这桩陈年旧事。
  她与靖安侯府次子的亲事原是两家同在帝京时就定好的,婚期原本定的是今年年初,但靖安侯府却再三托辞,这一拖便拖到了年底,整个帝京和陪都在看她的笑话。
  她也曾有几分愤懑,但等到靖安侯府终于来人,等到亲耳听到这两个字时,她却突然发觉,原来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难过,反而只是尘埃落定后的平和。
  仿佛,她从一开始便在等着这一结局似的。
  焉城的寒风与帝京不尽相同,要更凛冽上几分,有着最锋利的刃,寻着空隙便往人衣缝里钻,寒意淬入骨髓,凝成一根锋利的针,细密地扎着血肉,却没有快刀的痛感,反而成为一种长久的钝痛。
  宋宜在风雪里站久了,这种钝痛便化为了僵硬与麻木,于是理了理裙裾,对侍立在门口的门童使了个眼色,门童一边替她打起门帘一边通传。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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