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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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她再和善不过的爹爹,终究是亲手将爱妻的兄长送上了断头台。
  宋宜有一瞬的失神,她想,到底为何成了今日这般局面?
  她起了身,拍了拍膝上的黄土,转身往回走。她方转身,小土坡后转过来一人,那人不妨有人在此,避之不及,群青色的袍子便撞入了她的眼帘。
  她抬眼,是沈度。
  他未像往日一般着深青色朝服,一件群青色的祥云纹袍子将他整个人衬得又挺拔了几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着常服的他,她愣了愣,想要开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半晌,她微微屈了膝,向他稍行了半礼,“大人别来无恙?”
  宋宜今日着茶白衫子,外罩一件同色斗篷,未施粉黛的脸隐在斗篷风帽之下,显出几分病态的煞白来。
  沈度目光落在她膝上,那里黄土未净,他复又看向她的脸,半晌,轻声道:“无恙。”
  宋宜颔首,“既如此,大人珍重,文嘉就先行一步了。”
  宋宜朝他走近几步,想从他身侧绕过,沈度却道:“县主聪慧,不该在此刻为如此大不韪之事。”
  “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方能不愧为人。”宋宜低声道,“还望大人高抬贵手,饶过文嘉这一次。文嘉不敢不臣,可也不敢愧对已故之母。”
  沈度往前走了两步,停在她身前一步之外,他垂眼看她,忽地伸手将她发间那朵素花取了下来,“宋宜,我记得你上次告诉过我,不敢再犯。”
  宋宜被他这唐突之举吓到,往后退开一步,心也微微跳快了几分,她平复下心情,镇静道:“大人如今礼数越发不周全了。”
  沈度将那朵花捻碎了,花瓣碎屑自他指间簌簌而下,他看向身前丈余深坑,那里尸骨重叠,枯骨之上添白骨,白骨之上再添新血,他似是不忍,微微闭了眼,沉声道:“宋宜,若今日撞见你的,是宫里的人呢?”
  宫里的人,自然不是东宫便是宣室殿那位,无一好惹。
  宋宜微微张了张唇,强行辩解道:“宫中之人无事怎会来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县主是又忘了许林了?”沈度唇边带些许笑意,似是故意要看她难堪,“当日下官已告知过县主,定阳王府一日不倒,四周的眼线便一日不会少。”
  宋宜心下悔恨自己大意,只道是宋珏亲自把关,府上之人应当无需忧心,却忘了府外何处不可藏奸,嘴上却还强自犟着:“如此说来,大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难不成也是其中之一?”
  她目光扫过他眉眼,他眼角微微上翘,从前竟没注意到,居然是双桃花眼。
  她突然不想再去追究他出现在此地的缘由,提脚欲走,却听到沈度答了她方才的问话:“和同僚出城踏青,在山脚偶见定阳王府的车马。”
  她今日所乘马车再朴素不过,若非盘问,断查不出其中干系。她心下明白他必是在随口打诳语,想问个究竟,沈度已先出了声:“于是上来看看,县主是不是又在自寻死路。”
  他这话说得有几分打趣的意味,可偏偏语气却十分认真。
  宋宜略一犹疑,实在生不出和他开玩笑的心思,也不想揭穿他的谎言,于是坦然道:“人之常情,大人高抬贵手。”
  她说完就走,连礼数也顾不得,从他身侧径直绕了过去,又听到那人唤她:“宋宜。”
  她顿住脚步,那人似是转了身,连声音都近了几分,他道:“你今日不来,对不起你母亲。可你今日来了,又对得起你尚在北郡的父亲吗?以命搏来的万千战功,抵不过上面一句不信,王爷孤身一人,要护阖府周全,实数不易。令堂泉下有知,定不会怪罪王爷。”
  “你同宋珩,都勿要再任性了。”
  他这话似兄长谆谆教诲,宋宜鼻尖微微发酸,转身冲他福了福,“谢大人挂怀,文嘉谨记在心。日后……若是再犯,大人不必留情。”
  沈度低笑出声:“御史只管纠察百官,县主若未涉案,也轮不到下官留情与否。”
  “宋宜,人这一生,得往前看。”沈度冲她做了个“请”的手势,“清晨寒凉,县主身子虚,还请早日回府罢。”
  宋宜应下,转身往回走,走出去不过两步,她听到沈度的声音:“那晚在北衙,下官出言不逊,还请县主勿怪。”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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