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朝云谷 下(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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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夜,隐隐带着暗卫归来,伤得浑身没一块完好之地,一盆一盆的血水倒了一夜、数不清用掉多少伤药与布条,我看着族人惊恐的神情、痛心不已,我们真的太弱小,何以对抗拥有无数军士的巴夏王?想从天牢把人偷出来无疑是登天之举,即使有了言羲的地图、效益依旧有限,一次的死伤惨重已经够了,不得不另闢新径。
  隐隐重伤、一连发了两日高烧,我在旁照料,他在我眼中一向坚强,如今面容惨白、卧床不起,我格外愧疚,若非我让他去天牢,他便不会伤成这样。
  为何我这般无用?为何我总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我多想成为他们的保护伞、时刻为他们挡去灾祸,我走到今日难道就是为了继续看族人一个个命丧巴夏王之手吗?这半年我除了躲在朝云谷,究竟还为青冥族贡献了什么?
  「……别哭……。」出神之际,隐隐孱弱的声音传来。
  他昏睡两日,一见他醒来,我又高兴又着急,「你感觉如何?何处不舒服?」他缓缓举起手,在我脸颊轻轻抚过,我有些惊讶,隐隐鲜少主动与我肢体接触。
  「……我不喜欢你哭……。」哭?我哭了?我伸手摸了摸双颊,当真一片湿漉,方才想事情想得入神,竟连落泪都毫无自觉。
  「我没哭。」虽说不是第一回在隐隐面前流泪,仍有些难为情,尤其让他一名病患反过来操心我实在难堪。
  「……对不起……。」
  「为何道歉?」
  「……我无法救出族人……无法让你崭露笑顏……我真的很想……很想让你回到神殿那时……日日开心……。」
  原本止住的泪水又不受控制落下,「你都伤成这样了,还管我做什么?该操心的是你自己啊。」
  「因为……你更重要……就算你不是大祭司……仍然重要……。」
  其实我一直晓得,身旁多数的善意皆源自大祭司的身份,仅仅把我当作锦尘真心的对待少之又少,除了朝云长老和立果,也就只有眼前的隐隐了。
  他的一言使我莫名动容,压抑了大半年的惆悵忽然决堤般宣洩而出,我趴在床沿边、握着他的手,哭得不成人形,在族人面前我不敢哭,因为我没有资格哀伤,眾人之痛比我深刻得多,我总摆出冷静、平稳的模样,希望能让他们感到安心,我的心思无法言说、无法表达,一直沉在内心最深之处。
  隐隐看见我的惶恐、接纳我的懦弱,所谓挚友,最真不过如此,一生能拥有一个可在他面前放声大哭的友人,足矣。
  隐隐的付出给我了我撑下去的勇气,也让我下定决心破釜沉舟。
  我的冥术稍有长进、却始终突破不了,想达到祭天大典的威力用一般的法子少说得修练数十载,非常时刻适用非常之法,若是像当日危急,兴许即可激出同等力量。
  暗卫前些日子在山谷不远处觅得一座鐘乳石洞,往深了去有一条地下河,巴夏国连着两年乾旱不雨,我们能找到这水源实属大幸,不仅解决了饮水问题,也让我有了新的修行法门。
  入冬后某日,我将隐隐带往鐘乳石洞,藉口我想沐浴而请他到洞口稍待,隐隐不疑有它、留下烛火便转身离开。
  地下河水深可达数米,下水前我犹豫了会儿,假使这法子无法成功,今日便是我十九年人生的最后一笔。
  罢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这般在朝云谷拖着和坐以待毙并无区别,拼一回吧。
  我走入水中,冰凉的河水冻入骨子,我冷得直打哆嗦,但仍咬牙往深处走去,我将整个身子没入水中,很快就因无法呼吸而呛水,吸不到空气、脑袋胀痛得厉害,胸口也彷彿被大石压住闷痛不已。
  我感到越来越冷、视线越来越模糊,我在心中呼喊隐隐、试图捕捉他的心语,唯有将我俩的意识连结、唤他救我,我才能活命。
  我离水面渐远、不停向下沉沦,烛火的萤萤之光已照不明水底黑暗,莫非我真要命丧于此?巴夏王处心积虑想从我身上得知长生法门,我要真死了,也算是给他个教训,倒是不错,只是我的族人怎么办?
  青冥族的通缉令未废,天牢中仍有族人受困,我这么死去固然解脱,可他们如何自处?巴夏王会否让他们陪葬呢?
  不!我来此不是为了自尽,我是为了掌握保护重要之人的力量!
  原先消极的想法一扫而空,发昏的脑子突然清醒,眼前的伸手不见五指闪过一道微弱红光,我的意识追随红光而去,透出水面、流出洞中,我看见洞口的隐隐舞着青铜剑,我朝他喊了一声,他停下动作、狐疑望向鐘乳石洞,他听到了、他确实听到我的声音了!
  「隐隐,救我!」声嘶力竭的一吼,彻底传入隐隐脑中。
  他急忙奔入洞内、跃入水中,将我昏迷的躯体带回岸上,在隐隐的急救下,我的身体渐渐甦醒,当最后一抹红光退去,我的意识潜回体内,彻底醒了过来。
  「咳咳、咳咳咳、咳!」短暂窒息后,我感到极度的无力,鼻腔、胸口因为呛水而十分难受。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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