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消帝王恩 第73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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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大越发摸不着头脑,他探长脖子朝巷子里望了最后一眼,拍马追向慕容檐。常大一边追赶,一边在心里嘟囔,公子的脾气真是捉摸不透,说变就变,明明是公子莫名其妙停下,又莫名其妙看了许久,但是最后挨骂的却是常大。更奇怪的是,除了围攻铜雀台,难道他们还有别的事情吗?为什么被公子这样一说,仿佛他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攻打皇宫只是路上顺便而已。
  常大摇头将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甩出去,他想,可能这就是何军师说的,上位者喜怒不形于色,伴君如伴虎吧。果然,他们公子天生是当主子的料。
  整座邺城都沉浸在喊打喊杀之中,东南侧门被叛军,或者说琅琊王的军队里应外合冲破,之后琅琊王亲自带人奇袭皇宫,另一队人去各个城门绞杀朝廷军队,开城门放自己人入城。虞二媪今早一起床眼皮就跳,之后她照常在佛祖前念经,然而无论如何都静不下心。她惴惴不安,招来丫鬟询问,得知六娘子今日入宫赴宴,郎主虞文竣也在宫里。虞二媪心说,入宫总不会有事的,她应该是昨夜受了凉,这才总是胡思乱想。
  然而过了午时,虞二媪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吵闹,有人慌不择路,一边跑一边喊“叛军攻城了”,虞二媪这才知道,原来悄无声息的,邺城被人围住了。
  堂堂都城被人打的措手不及,这眼看就是亡国的节奏。虞二媪终于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心慌来自哪里了,她一遍遍让人去看虞清嘉回来没,一遍遍念佛乞求佛祖保佑,后来,虞二媪听到下人连滚带爬地跑回来,惊慌地说:“老夫人,就在和我们府隔一条街的地方,叛军和朝廷军巷战,死了好多人,血把地砖缝都染红了。”
  虞二媪听到心惊肉跳,她捧着心口,手指哆哆嗦嗦地扣串珠:“佛祖保佑,老身一辈子潜心礼佛,自问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请佛祖垂帘信徒,若老身的孙女这次能平安归来,老身愿意减寿十年,余生日日筎素抄经。”
  虞二媪在心中刚刚默念完,突然听到一个丫头中气十足的喊声:“老夫人,娘子回来了!”
  虞二媪手一抖,手中的串珠突然断裂,噼里啪啦摔到地上。虞二媪用力地磕了一头,声音克制不住地发抖:“谢佛祖,谢佛祖保佑。”
  虞二媪拜了佛,然后就匆匆赶到外堂去看虞清嘉。虞清嘉看到虞二媪,连忙迎过来:“祖母,孙女不孝,让您担心了。您在家里没事吧?”
  “我没事,你没事就好。”虞二媪直到现在手都在抖,她拉着虞清嘉坐下,让虞清嘉从头说她路上遇到了什么。虞清嘉将惊险的环节隐去,只捡大致的事情和虞二媪说。虞二媪听到最后,合手连连祷告:“阿弥陀佛,有惊无险,没事就好。”
  虞二媪说完之后,突然意识到什么事:“你的父亲呢?他没和你一起走吗?”
  白芷惊魂甫定,听到这里连忙说道:“是呢,郎主去哪儿了?外面都是叛军,郎主一个人可别遇到危险。”
  虞清嘉听到这里,嘴边轻轻勾出来一个笑,似嘲非嘲。被叛军为难?怎么会呢,虞文竣自己本人,就是叛军。
  第129章 琅琊
  白芷一无所知,还在担心虞文竣的安危。她担忧了一会,见虞清嘉不说话,奇道:“娘子,您怎么了?怎么看着您不大高兴?”
  虞清嘉抿唇笑了笑,说:“哦?可能是我太担心父亲了吧。叛军攻城这么大的事,先前我们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而且,听说还有人在里面给叛军开城门。这样看来,他们已经策划很久了吧。呵,琅琊王殿下的党羽果真遍布朝野,令人钦佩。”
  白蓉听到这话低头,不敢搭话也不敢看虞清嘉。她也知道这样做不太好,公子知道,她和白蓉知道,就连虞文竣也知道,但是他们都不约而同瞒着虞清嘉。虞清嘉先前不明所以,发自真心地替慕容檐担忧,如今真相大白,虞清嘉得知自己被骗了这么久,难怪要生气。
  然而虞清嘉生气远不止是因为欺骗。她在前堂陪虞二媪说了会话,然后送虞二媪回去歇着。等回到她自己的屋子后,虞清嘉的脸色很快冰冷下来。
  “都出去。”
  白芷白芨愣了一下,她们二人对视一眼,疑惑不解:“娘子,你怎么了?你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我没事。”虞清嘉摆摆手,说,“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你们不必多想,先出去。”
  既然虞清嘉这样说,白芷白芨只能先行退下。银珠端着果盘回来,刚刚进门,都没意识到怎么了就被白芨拽了出去。等人都走后,白蓉默默地跪倒在虞清嘉身前,长跪及地,额头触碰在冰凉的地面上:“六娘子恕罪。”
  “恕罪?”虞清嘉轻轻笑了下,问,“你何罪之有?”
  白蓉叹气,看来六娘子气的不轻。她更深地拜下去,说:“禀娘子,奴身为娘子的婢女,却知而不报,欺骗了娘子许久,今日更是险些让娘子撞上巷战,陷入险境。此乃奴婢失职,请娘子责罚,奴婢绝无怨言。”
  “我有什么立场处罚你?”虞清嘉神色平静,看不出生气更看不出伤心,然而就是这种平静才更可怕,“我就说以你之才,怎么会流落民间,还被兄嫂卖到牙婆手里当丫鬟,原来,你根本就不是丫鬟,你甚至不是民间女子。琅琊王身边百里挑一的女探子,竟然屈尊到我一个内阁小姐身边当丫鬟,我还真是惶恐。”
  “娘子。”白蓉知道自己现在没有资格说话,她从袖子中取出一柄匕首,低着头双手呈上,“奴婢知道娘子以诚待人,这些年娘子对待奴婢也极好,然而奴婢却隐瞒了娘子,罪无可赦。如果娘子不解气,尽可惩罚奴,就算让奴婢自刎,奴也心甘情愿。但是公子不同,公子他走到这一步很不容易,这些年东宫不知道出了多少叛徒,公子实在不能冒一丁点风险,公子隐瞒娘子他的真实身份,实在是形态所逼,不得不为之。娘子若有怨,奴婢无话可辩,奴愿意以死谢罪,但是娘子却不能迁怒公子。六娘子您也知道公子对您有多看重,如果您也离他而去……奴婢实在不敢想象之后会发生什么。公子已经失去太多了,虽然公子不说,可是奴婢知道,当年东宫的悲剧对公子伤害很大,后面幸好娘子出现了。如果当年的悲剧再重复一次,奴婢简直不敢想象公子会变成什么样子。”
  白蓉说着将刀放到虞清嘉手边,自己深深地跪倒在地:“娘子,有些欺骗是心怀恶意,而有些欺骗是不得已为之。公子对您的感情绝对不会丝毫欺瞒,请娘子三思。”
  白蓉跪在地上,脖颈坦露在虞清嘉面前,只要虞清嘉拿起手边的匕首,都不消她自己动手,白蓉就自我了断了。虞清嘉一言不发,默默看了许久,白蓉也始终服服帖帖地趴在地上,没有丝毫动摇。虞清嘉突然挥袖将匕首拂到地上,别开脸说道:“你是他的人,你们想做什么,关我什么事。起来吧。”
  白蓉松了一口气,知道虞清嘉刚才的气劲已经过去了。然而白蓉心里苦笑,虞清嘉直言不讳,说白蓉是慕容檐的人,可想而知,虞清嘉心中还有隔阂。
  白蓉收起匕首,垂眼坐在虞清嘉塌下。虞清嘉静静盯着桌案上的香炉,青烟袅袅升起,看得久了,人的心也随之沉静下来。虞清嘉坐了一会,问:“父亲也和你们是一起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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