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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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倏地,大漠中刮起阵北风,李彬不自觉地一哆嗦。
  “人吃‘人’才是活下去的亘古不变的方法,不论在大漠还是在中原。”
  “不……”李彬下意识便要开口反驳,可一时无语,张着嘴僵在了那。
  “你这么聪明本应当一想就通,可莫要钻牛角尖。”拔都这才弯**子与他膝盖碰膝盖一同跪在地上,“怪我,竟然让他们的脏血弄污了你的脸……”说罢双手抚触着李彬沾满血点子的潮湿脸颊,视若珍宝般在他的眉梢眼角落下一个又一个浅吻。
  安顿好李彬,拔都才想起自己。他的脸上、手上、衣袍上还沾了许多擦也擦不掉的血渍,随身带着最宝贝的匕首也被他扔在了那个女人的尸体边上,他在那骆驼背上的行囊中仔细翻找才他俩的弓与马刀也不见了。
  包中还有几根肉干,勉强能撑一晚,水囊里还剩两口水,拔都舔了舔嘴唇,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把它留给李彬。
  “就剩这些了,省点吃。”拔都同李彬坐在一起,递他块大些的肉干,自己捡了块小的随便糊弄了一口。
  李彬多少也知道他俩处境不容乐观,也不挑剔吃食,嚼着又干又硬的肉干,卖力地吃个精光。他几乎光着身子只裹了条斗篷,白天有太阳时还没感觉,夜里晚风一吹,冻得他四肢青紫。
  “帐篷没了?”李彬裹紧斗篷问道。
  拔都苦笑一声,“嗯,来不及带上,今晚要睡沙子堆了,你怕吗?”
  李彬蜷成个团将头枕在膝盖上,歪头看他,“老实说不怕,因为有你在。”
  以往这话都是由拔都说出来安慰他,现下自李彬口中而出拔都竟红了脸,颇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咳……反正今儿也没法睡了,我吹个曲子给你听听?”拔都掏出那支李彬熟悉的羌笛,“吹得不好,凑和听吧。”
  李彬直起身子坐好,满脸的意外,“好啊,原来你会吹?我以为这东西只是个摆设。”
  “我何时说过我不会吹了……”
  拔都将羌笛放在嘴边,满头的黑发随着夜风飞到嘴角将他半只眼睛也遮到阴影里。他矗立在漫无边际的黄沙之中,就像匹孤独又狠厉的孤狼,为他唯一的倾慕者献上一曲悲怆悠扬的嚎叫。
  空旷的天地间只剩下他俩与这支婉转的曲子,李彬从没想过在这样一个月凉如水的大漠之夜,他几乎全裸地欣赏着蛮族青年如诗如画的表演。银色的月光为他沾满鲜血的身体洗礼,哀恸又凄凉的笛声似挽歌般安抚已逝的亡灵。
  他高大的身影印在李彬的瞳孔之中,逐渐与记忆中的黑发少年重合。在他遥不可及的梦中,也曾有过一个黑发少年,安慰哭泣的他,为他吹奏这支曲子。
  李彬突然释怀了。
  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从刀山火海,是从成千上万的尸体中爬出来行至如今。生死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具肉块是否能吃喝拉撒,谈吐思考。换言之,他不在意别人的“死”,只在意自己如何“生”。
  曲声戛然而止,李彬也随之断了思路。
  “如何?还能听吧?”拔都有些不好意思,将羌笛又踹到怀里。
  “好听极了,还可以再来一曲吗?”
  拔都为难地摇摇头,“不能了,额吉只教会了我这一支曲子。”
  “那你何时能再学一曲?我想听极了。”
  李彬只是说了句玩笑话,拔都却认真思考起来,“等我做不动王子时,我就吹首新的跟你浪迹天涯去如何?”
  “哈哈哈,别了吧,窝阔台说不定会杀了我……”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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