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不该问的(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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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喊声、安抚声、重物倒地声……狭小的院子里乱成了一锅夹杂着尘世悲哀的粥。
  两人不知如何上前安抚老人,只能将被他撞翻在地的杂物重新整理好,可惜于事无补,纯属拆东墙补西墙。
  门外偶有同村行人路过,齐临听见他们稍稍驻足,叹了声“哎,老头子又犯病了,怎么弄呢你说”便又离开了。
  最终,老人声嘶力竭的哭喊将体力抽尽,才渐渐躺在地上不动,安稳下来。像一条垂死挣扎的死鱼,他的胸膛时不时上下起伏凝噎。
  女人汗湿了衣襟,头发乱糟糟粘在脸颊两侧。她吸了吸鼻子,将满腔情绪都吸了回去,接着将老人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一个猛劲便把他拖拽起来,老人仍在“呜呜”反抗,只可惜没什么力道了。
  好歹也是一个成年男子,即使年老萎缩,份量也不轻,何悠扬和齐临一左一右抬着老人的腿,跟着急不暇择的女人进了里屋。
  就在途径桌上佛像的过程中,女人完成了一次高效率的礼佛。她小鸡啄米般虔诚地点了几下头,嘴里还念念有词,小声嘀咕道:“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仿佛这几句咒语,能镇住老人的癫痫一样。
  齐临微微晃神,不禁想联想到一个和她相似无比的人——遇到什么事都会到供桌前跪一跪的齐老太太,也是这般敬畏。
  敬畏举头三尺的神明……
  女人匆匆忙忙将老人安顿到床上,拉过被褥裹好,老人侧躺着,弓起的脊背就像一只蚕蛹,嘴里含混不清:“咿咿……”
  不知是神明真的显了灵,还是怎的,老人挣扎幅度越来越小,逐渐趋于稳定,慢慢的,一团烈火终究是熄灭了。他缓缓闭上眼睛,回到了一开始那种“清醒”——咧着嘴傻笑,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康……康康……”
  这声“康康”竟没有变调,清晰无比地从他嘴里出来,像是亲昵地呼唤着谁的名字。
  齐临见事平歇,才不由得寒毛立起,他满腹疑窦:“大姐,康康是谁啊?”
  女人的脸色几经变化,最后将他们拉到大厅里那张八仙桌上坐下。
  “康康……是我的儿子,是老头子的孙子。”女人关上卧室的门后,也在桌边坐下,此过程中,她的话语几欲咽下,最终还是艰难地说了出来。
  何悠扬:“我们那儿的信息上说,他曾经被人贩子拐卖过,是邻居报警才找回来的,那他……现在在哪里?”
  女人看了看前面两个模糊的影子:“其实你们不是福利机构的人吧。”
  何悠扬和齐临相视一眼,看来还是没瞒住,何悠扬:“我们……”
  齐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们的,但是钱真的给你们,这个没骗人,不拿回去。”
  “机构的人来过几次的,拍了几张照片就走了,”女人吞吞吐吐,磨洋工似的说,“这钱你们拿回去吧,其实……其实我没有儿子了……”
  何悠扬眉头紧锁:“大姐,不是前几年找回来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女人唉叹一声,叹出一口浊气,干裂的嘴唇上下颤抖:“康康从来没有被拐过,他……他……”
  没有被拐?什么意思?资料有误吗?心思重重的齐临按住女人不断抖动的手,想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接着,他就听见女人终于压抑不住满腔悲意,捂着嘴巴呜咽出声:“他、他是被我们卖掉的……”
  何悠扬倏地抬眼:“什么?卖掉?什么意思?”
  女人哽咽着说:“我们家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老头子智力还不如小孩,话也不会说几句,吃饭穿衣都要我来弄。男人在外头给城里人打工,好几年才回来一趟,一年到头也就那几个歪瓜裂枣。我又是个半瞎子,没读过书,什么都不懂,就在家里种种地……康康出生后,我们根本养不起,后来就托人……托人卖掉了,可那毕竟是不光彩的事,对外就说是娃娃被人贩子绑了去……”
  齐临脑中嗡的一声。
  女人继续说道:“可是邻居家热心,一听说这件事就帮我们报了警,这……这警察又把孩子给我们找了回来,当初收孩子的人贩子也受到牵连被抓了。可是、可是我们哪里养得起啊,这不是好心办坏事嘛。后来……我又让孩儿他爸找了人,那个人也是个人贩子,要给我们钱,说我们运气好,生了个男娃,男娃比女娃贵。但我死活没肯要钱,就想让他给康康找个好人家……我们什么也不求了,只希望康康不要在我们家受苦,以后能考上大学,能去大城市,能、能遇上好一点的父母……”
  真相残酷地裂开。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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