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死六伤(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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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容家的大小长辈眼里,顶起容家长房门户的容苏明就是个天生的闯祸精,但凡说这家伙哪天突然乖巧安静下来,那这日便是所有人提心吊胆的开始了。
  叔侄二人交锋可谓多年,容党对此已经形成了神乎其神的第六感,有时甚至比女人的还灵验。
  譬如今晨起来,闻得院子里第一声喜鹊啼叫时,他心里突然隐隐约约生出种不怎么好的感觉,还未待他张口与夫人吉荣讲,跟了他三十多年的最忠心的仆从就自外面连跑带撞地跌进了院子。
  急切的喊声扑棱棱惊飞了栖在枝头的所有鹊鸟,“老爷——老爷不好了,铺子里出事了!!”
  容党心头猛地一跳,半字都未来得及说就拉上仆从匆匆往大成铺子去了。
  仆从上一次这样失了体统地大呼小叫冲进来,还是容苏明对大成突然出手,挫得他容二老爷几乎丢了半条命与所有家财的时候。
  透过两开的窗户,吉荣瞧着夫君的衣角一闪而消失在院里葱郁的花木间,她放下漱口水的同时,忍不住嗔叹道:
  “没用的东西,一个容苏明就把你给吓成这般模样,方还说饿得甚么,这就不知饥地急吼吼跑出门了,连口东西都没来得及垫吧,还当自己二十啷当岁百般抗造啊,赶着投胎去呢罢!”
  说着,她又扭过头来,颇为不耐烦地吩咐身边一个叉手而立的十一二岁的小女使,道:“你去,到厨房里捡些便捷的吃食,装了盒子叫二门赶紧给老爷送过去。”
  小女侍忙不迭领命而去,吉荣招手让人过来给她梳头,嘴里还是忍不住碎碎地唠叨着:“容苏明这个小畜生,怎么就这么能折腾人呢,打小她就是个顶会祸害人的事儿精!她爷都死了那么久,估计托生成人也有五六岁了,她怎还这般阴魂不散呢!......”
  这厢,“阴魂不散”的事儿精遮住口鼻打了个巨大的喷嚏,险没一头磕到自己公务室的门框上,忙走进去抽张软纸擤一把鼻涕,鼻音浓重也掩不住那颇有些得瑟的语气,道:“如何,此番他可还爬得起来?”
  随后进来的灰袍青年抱着胳膊闻言咧嘴一笑,道:“诚然是不能了,不过就怕在这个档口上,那边商会、咱们商会以及公府所三边会对丰豫有芥蒂,毕竟这样有些算是坏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容苏明迈步往书案后面走,路过茶几时顺手拿起个伙计才送上来的小香梨扔给身后之人。
  甩了甩沾到手上的水渍,她道:“无妨无妨,咱们这两边的首座又非是脑子不清楚的糊涂蛋,芝麻西瓜他们晓得哪个重要,至于规距……有时候也不是非要死守才行,它又不是大晋律法,凡触必罪,脑子活套点。”
  许向箜精准地接住小香梨,一口咬下去那叫一个脆甜多汁,三两口就吃掉一个,梨核往废物篓里一掷,他用力眨着眼睛憨笑问道:“你这儿有烟丝么,我抽两口提提神,过会儿还要上所台当差去。”
  “一宿没睡还再去当差,你这能不能成啊?”容苏明还未坐下,脚步一转正好去身后的博古架上翻找烟袋与烟丝,她记得上次方绮梦在这里放了只烟斗的。
  烟斗没找到,却翻出了半手心油纸包着的薄荷叶——忘了是她何时向温离楼要的。
  把东西扔给许向箜,容苏明道:“尝尝这个罢,缉安司司正亲手炮制的,亦能提神,比起烟草来可是再好不过的提神佳品。”
  “......”许向箜听话地捏了几片被炮制过的半生不熟的薄荷丢进嘴里嚼,俄而突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最后眼泪都被呛了出来,为压咳嗽他灌了自己半盏茶水下肚,整个人那简直了,灵台之上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好半天才寻回自己的声音来:“以往常见缉安司的伙计们津津有味吃这个,说是他们司台/独家秘制,也就没人敢开口讨两片吃,嗐,原以为会是甚个好味道呢,我的爷,真冲!不愧是他们缉安司出来的东西。”
  容苏明坐在书案后,低头翻阅今日一早就从下头送来总铺的、需要她处理的文卷信函,闻言嘴角噙了笑,道:“吃久了其实也就那个样,不过是大西北的东西糙猛,咱们沿江人吃不惯......昨儿夜里那事你可想好了回家如何说?”
  许向箜吸吸鼻子,摆手道:“这个你还担心哇,我又不是十来岁的孩子,不知道怎么挑拣话说,放心就是了。”
  说着,表公子坐进椅子里重重掐了一把眉心,好奇道:“我怎么感觉你比以前更啰嗦了呢?”
  “......”容苏明提笔蘸墨,险些被这话给逗笑,低头写字前先往表弟这边掀了一眼,她才低下头边给人回信,边慢吞吞说道:“大概是因为上了年纪的人都爱啰嗦,近来瞧着如意一天天长大,却然感觉自己大不如前了。”
  许向箜低低笑出声来,闭上眼仰头靠进椅子里闭目养神,道:“如意才多大啊你就觉着不如前了,许观评都七岁了,那我岂不是要回家养老啦!”
  声落,他又自己否认掉方才说的话,说顽皮话道:“却也不能这样说哈,毕竟你做生意比我的差事要伤脑筋得多,唉,养家糊口不容易啊,以前只是男人难,现而今是男人女人都难,难呐......”
  容苏明被表弟的话给逗得笑起来,干脆笑骂道:“滚去后院罢,寻间屋子睡一会儿,省得公府大人叫你往东时你头不清朝西跑。”
  “滚就滚,”许向箜一把抓了油纸袋揣进怀里,“这个我拿去喽......”人脚下生风般就溜了。
  容苏明突然想起来,小时候他们两人就是这么抢东西的,忍不住摇头一笑,大东家继续低头忙活。
  刘三军和盛理事却没准备给大东家置留独自办公的时间,俄而就急急切切敲响了东家的公务室屋门。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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