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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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却清楚地记得,他们新婚未满一月,郭贤妃的头风病便频频发作,沈宜秋总是一听闻消息便入宫问安,亲自侍奉汤药,少则三五日,多则七八日。
  每次从飞霜殿回来,她总是比平日更沉默寡言,对着他时却没有半句怨言。
  那时候他只道她遵从孝道,克己守礼,却不曾想过,她是因为他才甘愿忍受一个陌生妇人的刁难和无礼——那时候郭贤妃当着他的面也忍不住含沙射影地刺她几句,遑论背着他时。
  而他却对她的委曲求全视而不见,欣慰于她的懂事和省心。
  如今想起这些事,他心里像是灌了铅,沉沉地往下坠。
  好在来者犹可追,这辈子,决计不能再重蹈覆辙,叫她受委屈。
  太子辗转难眠,沈宜秋却是难得睡了个畅快的囫囵觉。
  她以前有些认床,重生以来却将这毛病彻底改了,练就了一身随时随地闭眼就睡的本事——如今一想,并非她天生眠浅,却是上辈子心太重的缘故。
  她坐起身,推开床屏,便有宫人来伺候她更衣洗漱。
  沈宜秋看了看更漏,已经过了辰时,她昨夜睡前便嘱咐带来的宫人守好门,若有贤妃的人来催,务必将他们拦在外头,她占着太子妃的名分,正经算起来,她的婆母只有张皇后,地位仅次于帝后和太子,正一品的贤妃还得往后排。
  上辈子她不过看在尉迟越的份上敬她几分,如今却不必看她脸色。
  慢条斯理地用罢早膳,便有宫人来禀,太子到了,正在贤妃娘娘的寝堂中。
  沈宜秋料到尉迟越会来,不过她还不曾给郭贤妃点颜色瞧,不能叫他坏了自己的好事。
  她打定了主意,便即披上织锦半袖,带着宫人出了下榻的西侧殿。
  到得贤妃寝堂,只见贤妃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尉迟越坐在榻边,虽面色如常,但沈宜秋只消一眼便知他心中不豫。
  她若无其事地走上前去行礼:“妾请太子殿下、贤妃娘娘安。”
  尉迟越不动声色,一双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盯着她,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见她面色白里透粉,并无半点受委屈的迹象,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温言道:“不必多礼。”
  郭贤妃将儿子的神情看在眼里,咬了咬腮帮子,似笑非笑地对尉迟越道:“太子殿下亲眼见着太子妃全须全尾,这下总该放心了吧?”
  尉迟越深谙生母的性子,不去理会她,对沈宜秋道:“孤今日去紫宸殿向圣人禀事,你在此陪伴母妃,用罢晚膳同孤一起回东宫。”
  贤妃嗤笑了一声:“贱妾哪里敢劳动太子妃大驾。”
  沈宜秋低下头,脸上现出为难之色,下拜道:“为娘娘侍疾,代殿下尽孝,乃是妾分内事。”
  她又对尉迟越道:“请殿下成全妾一片孝心。”
  郭贤妃笑道:“三郎你听到了,是不是阿娘逼你新妇留下侍疾?”
  尉迟越道:“母妃说笑了,母妃要媳妇侍疾,三郎怎敢置喙,只是沈氏体弱多病,又粗枝大叶,恐怕侍奉不周,反倒给母妃添乱。”
  说罢便一个劲地朝沈宜秋使眼色,他都已经替她搭好了梯子,她只需顺着下来便是。
  可沈宜秋却浑似听不懂,也不看他,却对郭贤妃道:“殿下所言极是,妾粗手笨脚,承蒙贤妃娘娘不弃。”
  郭贤妃心下得意,还算这沈氏有几分眼色,知道讨好她这个婆母,她也缓颊道:“太子妃亲自侍奉汤药,我只有惶恐荣幸的份,岂敢嫌弃。”
  两人一递一说,俨然是一对孝慈和睦的姑媳,尉迟越白般暗示,沈宜秋只作不知,他也不能强行将她绑走。
  他早已看出来了,沈宜秋是真的想留下替贤妃侍疾。
  要说沈宜秋心甘情愿侍奉他生母,他便是再自欺欺人也不会信——这辈子她满心满眼只有宁彦昭,连他这个夫君都不愿奉承,怎会愿意服侍他生母?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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