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 第8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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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头排队的轿车也开始断续鸣笛。围观群众朝两边散开,各回各家。
  黎里余光里,院内台阶上,少年的身影已不再。
  她脚一蹬,摩托车加速,甩下一句:“还称老子呢,都是帮孙子。”
  那帮看热闹的中年人们惊讶回头,但少女骑摩托的身影已飞驰而过。
  ……
  室内,夕阳斜射,在地板上投下窗棱的形状。燕羽看了眼黄昏中自己的房间,似熟悉,又仍陌生。
  她那几声霸道的车笛压制后,外头的世界竟真的安静了。
  燕羽经过钢琴边,单指敲下一个键。
  钢琴发出“咚”的一声悦响。
  散开的街坊们没人听得懂这一声琴音,也没人能听得出,它与刚才摩托少女摁下的车笛音,音高是完全一致的。
  琴音散去,他走到桌边,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含住,打开分药器,将里头的药粒全倒进手心,而后却止了动作。他将水咽下去,药拿卫生纸包好,塞进了书柜的夹缝里。
  第7章 chapter 7
  其实,黎里的摩托可以从人群外沿绕过去,但她偏选择了鸣笛。
  或许因为隔着重重人影,她看到了燕羽。少年面容苍白而静默,接受着邻居们的恶意围观,眼神空洞得像站在无人的巷子里。
  她也曾站在他那个位置。那时,没人为她鸣一声笛。
  她骑着摩托车,看了眼天空。
  无数错乱的电线,数不清的晾衣绳。各色秋裤、牛仔裤、西裤、涤纶裤、开裆裤、内裤、背带裤在风中招摇。
  小时候,爸爸告诉她,不能从别人的裤.裆下走过,会倒霉的。
  可这地方裤.裆晾晒得密不透风,避无可避。难怪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一个赛一个的倒霉。
  她一路向东,穿过不知多少条男女老少的裤衩子,行过整片秋杨坊,驶过洛河沟上的小东桥,到了废弃钢厂区。
  她还没出生那会儿,钢厂就倒闭了。
  北区靠近江堤,无人管理,断壁残垣,荒草丛生。墙上的白底红字已分辨不清。
  墙内一个巨大的砖红色烟囱拔地而起,上印“江州钢铁”四个模糊的大字。烟囱脚下,几处车间、锅炉房掩映在疯长的野树里,又盎然又萧条。
  靠近主城的南区却截然不同。
  十几年前,崔让他三叔家买下这块地,围墙全拆了,请来知名设计师,将南区近十处筒子楼、平房宿舍、厂房车间大翻新,搞成了个颇具品位的小资艺术区。
  但那个年代的江州人欣赏不了艺术。这儿便长租给了附近的学校、会展及艺术中心;其中最出名的要属小提琴大师关之月夫妇创办的乐艺音乐培训机构。
  乐艺师资雄厚,授课灵活且种类繁多,江州和隔壁市艺校的老师都在这儿带课,时不时还请奚音附的名师开周末班或寒暑班。
  生源就更丰富了,既有艺校学生、普高艺术生,附近高职大专的学生,也有二战三战的落榜生,还有不少社会人员。本地外地的都有,光是乐艺的宿舍就能容纳一两百人。
  当然,学费昂贵。
  能长期驻守的都是家境殷实的,否则只能负担偶尔的夜班课周末课。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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