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深至浅清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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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陈更早早在家吃完饭就出了门,尽职尽责地做一个陪玩。到酒店时还不到九点,发消息给王应呈,他说他也收拾完毕,可以出发了。
  陈更上午陪王应呈在酒店附近的市中心逛了一会,觉得有些无趣。等王应呈拍了几张纪念碑的照片,她问,“现在要不要去学校?”  他说好。
  B校是一个建立在战火纷飞中的中学,已经有了八十多年历史,坐落在闹市区,却闹中取静坐拥六百亩土地。
  就这样,又一次回来了。陈更扭过头去悄悄看了一眼王应呈,暗自叹气。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会和新朋友来这里的。大部分学生已经离校,下午高叁也放假了。门口的保安见两人一副学生样子,也挥挥手放了他们进去。
  穿过笔直的林荫道,路的尽头就是高叁楼。陈更拿着前几天百度来的资料跟他介绍,这栋楼的地方在抗战时期其实是个宿舍,操场边的小卖部以前是礼堂…如此种种。王应呈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所以生活没什么不同,对不对?都是在小卖部、教室、寝室叁点一线,你之前说的没错。”
  “那还是很多不一样的!”陈更一下子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地倒苦水,“早上七点开始半早自习,晚上十点才下晚自习。我们现在虽然有时也会留下来上自习,但那都是自己的事了。”
  她又想到深恶痛绝的排名,即使陈更有时也是这个系统下的既得利益者。“我们每次月考的排名决定了下一次的考场,老师每次念排名都从第一念到第十,之后还会把名次贴在墙上,就像被扒底裤一样。”
  她一边说着,又看到王应呈嘴角上扬,不禁愤懑。而当王应呈问她会不会去看的的时候,陈更咬了咬牙,决定坦白:“老师读了我的名字呢,我就不去;如果没有,我会等下午放学,大家都走了,我再去找我的名字,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哭一场。”
  考得好,自然皆大欢喜;只是在某些时候,余微告诉她自己的喜讯的时候,只能心中苦涩。而最勇敢的几次,她告诉余微自己没有进班上前十,余微有些惊讶,随后默默地抱住她。
  “提高一分,干掉千人。”王应呈忽然淡淡地提起她曾经说过的话,好像在谈论明天的天气。
  陈更附和了一声,“对啊,干掉千人。读书就好像在打仗。”他们继续往前走,手机却震动起来。她翻出手机,看到是赵文欣打来的。陈更举起手机示意了一下,王应呈也停下脚步等她。
  “陈更,我明天到B市机场,你有没有空?”  电话那头有些吵闹的背景音,她猜测赵文欣在叁里屯。
  她转头看了一下王应呈,他冲她微微笑了一下。陈更凑到他身边小声说,“赵文欣明天来,我去不去接她?晚上也许可以一起吃个饭。”
  “你觉得好就没问题。”
  其实陈更也知道会是这个答案。她认识王应呈已经一个学期,他好像从来都是云淡风轻,除了聚餐时拒绝过周围人的劝酒,他没说过什么重话、也很少拒绝别人。
  陈更点了点头,又继续接电话,”好啊。王应呈也在这边,今天我带他逛一下B市。那我们明晚见?“
  ”好啊好啊!”  赵文欣很兴奋。正准备挂电话,她又匆匆补上一句,叫陈更别挂——  “对了,忘记说了,新年快乐!”
  “你也是!”她回答,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偷瞄了一眼身边的人,他也以微笑回应。
  王应呈显然对没有经历过的人生路径很感兴趣。路过图书馆,他问他们一般待到几点;经过已经歇业的食堂,大堂已经空空如也,他也问她哪个窗口的菜最好吃。
  “你的中学生活其实很有意思啊。”  王应呈在听完陈更的滔滔不绝后,慢条斯理地总结,“下了晚自习还能去食堂吃一顿夜宵,我们的食堂六点就关门了。”
  在北京,只有一半的学生住在学校,但是食堂放学后就关了。陈更借着哲学社分配到的经费,和同学打着活动的旗号也解决了不少晚餐;有时晚上社团或同楼层宿舍的同学会聚餐,她又借此机会把国贸附近的餐厅吃了七七八八。
  陈更很配合地回应了一下他的玩笑,两个人往林荫道的深处走。快走到尽头,她指给王应呈看遮掩在树冠后的一抹青灰色,“那是高叁教学楼,只有十几个班。里面设施最先进,甚至还有厕纸和智能马桶盖。”  她又哀叹一声,“我还没享受到就走了,真遗憾。”
  等他们踱步到高叁楼的大门前,里面不同寻常地有些喧闹声。陈更记得,要么是考完月考后搬桌子的吱呀声,要么就是熙熙攘攘地对答案,收拾书包和谈笑的声音。
  想到之前的不好回忆,陈更如同缩头乌龟,想要早早离开。只是看到王应呈还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陈更几乎要认为他也想体验一下高叁是个什么样感觉了。
  “教学楼后还有一个湖,要不要去那里看看?比这有意思多了。”她提议道。
  王应呈轻声说好,只是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陈更忍不住问他怎么了,王应呈也只是摇了摇头,说,“我好像很少会去看其他人的生活。”  她回忆起王应呈刚刚目光所指,不知道是教学楼里的打闹还是窗边堆迭着的书;又不知怎的,脑海中闪过媛媛的笑容。
  陈更又像表演看家绝活般把王英呈引到几周前踏过的路,也是她珍藏了四年的捷径,可以绕过弯路,直接到湖边草地。B市的冬天有些湿冷,草坪早已不是一片绿色,一大片深色土地裸露着,一副十分颓靡的景色;没有长椅,两人只能倚靠在湖边的栏杆上。
  每到这个地方,陈更的脑海里就不断闪现着那些被极力压抑的回忆。忘记背后的荒凉,往前望去,湖面风平浪静,反射着晃眼的阳光,如果不是已经深冬,反而恍惚置身于清朗的初夏。
  良久,她还是忍不住开口,“每次遇到什么不开心的,我都会来这里。我好的朋友考差了的时候,我们在这里抱头痛哭过;有时选修课不想去上,我也在这里看书或者写作业。”  她每次提到余微时,都会加上一个“好”字,似乎这样才能显示出余微的特别,即使她本人并不知道。
  “可惜我们学校没有这样的地方。”  他跟着叹了口气。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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