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于飞任凤篁(下)(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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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玄拧紧眉头,急道:“她这么一意孤行,你为何不劝住她!”
  小凤春山微锁,贝齿一咬,冷笑道:“是你亲手写了战书给她,指明要她前来的!”
  一听他又在训斥小凤,芳笙连忙睁开眼睛,将手中葇荑抚在自己颊边,笑道:“凰儿,他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和他置气。”
  小凤抿了抿嘴,忍下笑意,为她理了理云鬓:“都依你。”又将头一扬,神情冷傲,对罗玄,也是对他身后一人道:“无论如何,也劳你挂念她了,从今以后,你省省闲心罢,我同阿萝七日前已成了大礼,照顾她是我做妻子的分内之事,倒忘了邀你一去,勿怪才是。”语气中自然毫无错意。
  此事还是到了这步田地,他无可奈何,痛心疾首道:“缃儿,你这样做,可曾想过是断绝身后之举,若将来无人祭你,你便成了孤魂野鬼啊,你不虑爹娘,不虑哥哥,竟也不虑自己么?”
  芳笙轻捏了捏小凤的手,要她不必着急,自己面上平和,淡然道:“移山填海,沧海桑田,以至万物轮回,可见天行有常,不以你忧而山崩地裂,亦不因我喜而翻江倒海,人立身于天地之间,或淡泊一生,或波澜壮阔,人之千情百态,物之鳞毛羽昆,更不知会见多少,其中既有似于我,亦有异于我,尊其异重万物,方为立身根本,至于你说的子孙之事,只几代下去,何人还能记得我这位先辈呢?人本无根亦无果,又何必执着。”
  她前面说的,小凤极为赞同,只这尾一句,倒令小凤心中五味杂陈:阿萝待世间万物,从来是以冷淡之心,冷淡便不在乎,既不在乎,便可豁达,豁达进而超脱,超脱而孑然一身,若她不曾对我动情,万事万物对她而言,毫无分别,乃至孤寂一生,若我不曾对她有情,我又怎知,这世间还有一人,能令我不再心怀仇怨,只想放下一切,与她安然一生呢……如此在小凤心中,五味还是以甜最多。
  见他垂眸不语,芳笙又劝道:“有功夫管我的闲事,你还不如多看看绛雪,只有她肯留在你身边照顾你了,你这个当父亲的,别寒了你这好女儿的心。”她吹了一只短曲,有意当着对面几人喊道:“小琼枝,你在那里做什么呢,还不快过来,拜见泰岳!”
  小凤不过一时伤感,定回心神也在片刻之间,又美眸扫过阵中一地狼藉,讽笑中带着威严道:“我冥岳下一任岳主,是该趁着这个好机会,同武林各路英雄豪杰,见面道谢一番,多亏了你们以往穷追不舍,鼎力相助,我冥岳今日才小有成果。”
  三帮四派那些人冲进阵时,琼枝与玄霜二人,恰好解了毒烟攻势,顺带拦住了飞禽走兽的钢喙铁爪,二人便离开阵中,由娘和师父前来善后。如今这二人却在树上探讨,琼枝独身闯阵之事。
  只听玄霜又气又委屈道:“你又骗我!”
  琼枝再三赔着不是,解道:“并非骗你,我以前同你说过,我身上的血不惧百毒,正是那迷烟克星,师父才肯叫我去的,我将你留在家中,是因你不在身边时,我无一时不去想你,只为能早些与你相聚,我破阵就更快些。”
  玄霜眼中带泪道:“姑姑和娘明明叫你我一同前去,你却丢了我,还把我困在家中,这难道不是骗么?你怕我涉险,但你一人置身险境,我便不担心么!”
  琼枝忙为她拭泪,刚想巧语哄她,她却抬头道:“大不了和你同生共死,又有什么可怕的!”
  她神情那般坚定,令琼枝呆住了,那些哄她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只将她抱在怀中,不住认错道:“是我不好,要不你捶我一顿,出出气罢,只别气疼了你,但凡你流一颗泪,我这心如同洒了一地血,你笑一笑,她才得好……”
  玄霜果真捶道:“呸,少胡说,怪吓人的,就会让人为你担心……”又听姑姑和娘,都在叫她过去,玄霜当即止了泪,疑道:“你何时接管了冥岳?实话实说,不许再编瞎话,不然今晚……”
  琼枝连忙指天发誓道:“娘曾说,我事如果办的好,绝不亏待我,想是那本地理志,皆记载师父钟爱之处,得了师父喜欢,是以娘心大悦,加之看我这冥岳女婿,肯听她的话,更尽心尽力,为人又机灵,办事又妥当,正是越看越满意,因而奖我接任这冥岳岳主罢。”又想起什么来,叹道:“看来娘也一直记得,我当初那句豪言壮语:若能成就一番霸业,未必不如岳主,是以给了我这机会,看冥岳在我手中,能否再进一层,霜姊,我知道你……”
  玄霜忙握着她手道:“你志向远大,不能为我埋没了!你放心,你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你想做什么,我亦会从旁协助,像你无时无刻陪着我那样。”
  琼枝眉开眼笑,将她抱紧些,亲了又亲,又在她指尖轻落一吻,方嘱道:“我去拜会那位岳父,不会让你久等。”
  “师父你真是的,我这位泰岳师伯,定然不待见我,琼枝亦毫无筹备来此,这不是上敢着讨打么?若惹他老人家一顿气,我回去就只好跪在院子里,摇着霜姊衣袖,让她可怜我了。”
  这声泰岳师伯,罗玄果真动了火气,怒责芳笙道:“你自己胡闹也就罢了,居然还带坏小辈!”
  芳笙摸了摸徒弟的头,笑道:“只要小琼枝不违侠义,不失本心,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管不着 ,但若谁敢欺负她,我这手可就有些痒了,一旦我身上哪处不适,也就容易不讲道理。”
  小凤帮着收回她的手,点着她掌心,倒很想看看,她不讲道理时,又是何种模样。
  琼枝这一番话,令沉默寡言的方兆南,霎时脸色惨白,手脚发凉,待要上前追问时,琼枝先行踱至他身边,悠然笑道:“方少侠,不才毫发无损出了恶阵,按理说,这就是你我赌约中的赢了,霜姊同我早已两情相悦,生死不渝,方少侠就不要为些无用的心事,摧肝伤神了,对了,我来时算过了,明日辰时为此月最吉,适宜剃度,还望方少侠你信守承诺,霜姊还在家等我,无需相送,就此失陪。”
  不管受与不受,琼枝未忘向她那泰岳拜上一拜,又强忍着,冲梅绛雪施了一礼,遂向师父师娘拜别。冥岳上下早已被小凤安排妥当,至于要交代琼枝的事,小凤同芳笙细细敲定后,亦早写进了一封信中,琼枝将之妥帖收好,便拜辞离去了,方兆南却紧追其后,梅绛雪盯着他的身影,还是回到了父亲身边,心中却叹玄霜糊涂,但愿他能劝回玄霜。
  另一个女儿,罗玄从未见过,父女之情极为淡薄,他连这唯一的妹妹都不曾管好,又如何去管,未曾见面的女儿呢?一个接着一个,令他心力交瘁,若他当真去管,倘若逼得狠了,也同缃儿一样,动不动与他断绝关系么?他即便将这女儿带回身边管教,也只是令她徒生怨怼,是以只好宽慰自己道:这门婚事既是她姑姑和亲娘做主的,许配的人还是她姑姑的徒弟,至少知根知底,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竟还真将自己渐渐劝服了,索性放任不管了。
  芳笙不想再在此地耽误下去,直截了当道:“我和凰儿虽破了阵,但也是小琼枝的功劳,难以论出输赢,大侠士,我们各让一步如何?”
  罗玄心中也在考虑此事。
  见他不言,芳笙又道:“你我再争执下去也无益,这七扭八歪,躺了一地的人,虽无大碍,但也只等你神医丹士去救治呢,至于凰儿和我,自有我们的去处。”心中却在讽笑:凰儿同这些人有仇,虽为了大局救了他们,但自己怎可能白白救治,此时这些人正处于无尽梦魇之中,怕什么就会梦到什么,在梦中亦会同真的一样,吓不死他们,醒来也会再做上几天噩梦的!
  她话说完,小野草昂首挺胸,摇摇朝她二人而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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