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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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随意。”
  他们大多选的鱼类,因而他要了一瓶白葡萄酒。
  等待的间隙,蒲郁仔细环顾周围环境,“只几年而已,像是没来过这种地方。”
  “几年很漫长。”吴祖清道。他把多余的话留在了心里。
  不一会儿,头盘传上桌,六只蜗牛盛放在凹盘中。蒲郁熟稔地拿专用工具夹起蜗牛,另一边用小叉取出其中的肉。当品尝到蜗牛肉并咀嚼时,她感觉自己也从什么硬壳里挣脱了出来。
  这两年,这样的片刻对她来说太奢侈了,就是在门店窗玻璃前走过也不要多看一眼。她完全成了一个母亲,就只是母亲。
  裁缝铺不好做大,也没有资本进购昂贵面料、装饰去做大。赚得的钱大多贴在仔仔身上,她面孔没迅速衰老已是老天恩赐。
  甚至过去在上海,她也未曾这般闲适。疑心餐食中有毒,或者随时有人冲过来,她时刻警惕环境,准备摸枪。
  他也一样。当下他们佐酒而食,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趣闻,弥漫的香气幻化成透明的手,轻缓地捏他们的额角、肩膀,他们彻底放松。细腻的鳕鱼温暖了胃,白葡萄酒冲淡香草汁的味道。
  “难得解放,”蒲郁玩笑道,“差点忘了方才还在做家务。做不完的家务。”
  吴祖清心下一滞,以呷酒掩饰,而后问:“怎么想起来收养仔仔?”
  其实是想到自己有孩子没尽到母亲责任,也算提前熟悉。但蒲郁却道:“一个人不容易过。”
  吴祖清静默地看着她,只是看着她。然而他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眸,代他说,现在有我了。
  大约八点钟的时候,他们走出餐厅,沿弥敦道漫步。
  街上熙熙攘攘,路人中不乏恋侣。一对跨国情人沐浴在澄黄街灯中,旁若无人地接吻。
  他们都看见了。吴祖清把手往蒲郁那边挪,试探般地想牵她的手。刚碰及手背,她躲开了。
  以为是躲开,下一瞬她却挽上了他的手臂。
  吴祖清微怔,抬起另一只手覆盖在她手上。
  “真好。”
  “年轻人嘛。”
  可她说的并非那对跨国情人,而是垂眸瞧见的他没戴任何物什的手指。
  随即,她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还在意他戴没戴婚戒作甚?她不要做那个小郁的。
  兴许惬意过了头,吴祖清对她丰富的内心活动全无察觉,拣有的没的话惹她笑。
  不知不觉走了很远的路,上坡甬道净是舞厅、酒吧。他们很有兴致,也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跟随人群涌入爵士乐俱乐部。
  小圆舞台上,美式口音的青年站在麦克风前,说一段底下的人便笑一阵。
  吴祖清护着蒲郁停在可以看清舞台的角落。她问:“他在说什么,为什么不是唱歌?”
  吴祖清暂时没回答。听了片刻,其实蒲郁也明白了,青年一会儿讲苏联一会儿讲老美爸爸,是政治笑话。
  “美国式相声?”她诧异道。
  “stand-upedy。”他低头道,“也可以这么理解,美国式讽刺表演。”
  这时,蒲郁听见青年连珠妙语,蹙眉道:“恐怕不止讽刺,作为中国人我感觉被冒犯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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