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我夜夜难安。”(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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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里住了数年的他,其实从未为这些破砖碎瓦而伤神过半分。他就从未在乎过这些身外之物。倘非年少的婠婠自以为他住的不好,屡次召了宫中工匠们来做了一些修葺,晏珽宗或许根本不会动这里的一草一木。
  甚至在他走出这间破败的宫殿,享有四海之富时,他还会常常来这里静坐冥思,用面前这间宫殿的寂寥凄清警示自己不忘这一路走来的蹒跚艰辛。
  他逼着自己不忘。
  不忘什么呢?恐怕不止是自己的辛苦,也是逼着自己不忘当年婠婠母亲对他的打压冷待罢?
  婠婠心下倒吸了一口凉气。
  其实今夜她忽然想来晋光殿中转转,是想彻底和圣懿帝姬告个别的。
  她永远都不会再是圣懿帝姬了。
  而她没去荣寿殿,反而来了这里,则是因为晏珽宗。
  这里是圣懿帝姬和文寿皇帝五殿下两个人的记忆。
  从前的她在这里,是无忧无虑的闺阁女孩儿,五殿下是她的胞兄,她理所当然地觉得晏珽宗应该宠着她、爱护她,她可以向他撒娇,偶尔无理取闹地和他发发小脾气。
  那时候的她天真地以为,一母同胞的兄妹之间是不会有什么矛盾隔阂的,她可以快快乐乐地向他展示自己的一切喜怒哀乐,告诉他自己所有的小秘密。
  但现在不是了。
  他们从兄妹一度变为仇人,又在她的妥协和他的算计之下成为夫妻,以后,只能是君臣。
  她不单纯了呀。他跟她冲破了兄妹情谊的最后一层防线,她被他夺走了处子之身,成了他的女人,在他身下数次承欢,现在又将别的女人亲手送给他,往后还要老老实实地戴上皇后的面具,做他的“臣妾”。
  承担了这个身份,她永远都不可能再像圣懿帝姬那样对他肆无忌惮地展露自己的情绪。
  ……
  盈盈月光之下,婠婠感到眼前一阵模糊,她后知后觉地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发觉自己竟然在不知何时留下了这许多的泪来。
  今天跟在她身边过来的只有太后身边的大太监宝荣一个人。婠婠虽不算悄悄溜出来的,可也并未想惊动太后她们,自己身边的侍女嬷嬷又都是晏珽宗安排的,所以她思索一番后,就把本该守夜的宝荣给带了来。
  宝荣提着灯站在婠婠数步开外的地方。他脸上有些许焦急之色,怕婠婠来这阴司鬼冷的地方受了腌臜气,想劝婠婠早些回去就寝,可是见婠婠情绪波动得厉害,遂又不敢开口了。
  “赵先生。”
  宝荣本姓赵,当下宫中时兴喊得主子脸面的太监们一声“先生”。宝荣是太后身边用了数十年的奴才,也算是亲眼看着婠婠自出生到长大的,肚子里一样装了不少皇家秘辛,所以也算当得上婠婠的一声先生。
  “欸,娘娘!”
  婠婠唤,他连忙答应了,腰又谦卑地躬下去了几分。
  “你也是男子。我有些话想问你,你听了,回了我,就咽下肚子里去,只当没听过罢。”
  “娘娘,您说、您说就是了。”
  “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也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手段娶我进来的。你说,他为什么一定要娶我?”,婠婠的眸中有困惑之色,“是为了以我拿捏我的母亲?还是以陶氏女的身份继续拉拢外祖一家为他效力卖命?”
  她自问自答似的摇了摇头,“我觉得都不像。母亲和陶家没有什么值得他拉拢的,如今只有我们在他手下讨口饭吃的份。那他为什么要娶我为后、白占了这般尊贵的一个位子?”
  “是因为我还算有一副好颜色么?”
  这张皮囊自幼被悉心照料着,圣洁无暇,实话说来也的确担得上祸水两个字。
  这是目前婠婠唯一可以想到的一个答案。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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