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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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因着秋夕已至,又到重阳,各处皆忙碌不已,今年如此多的新妃入宫,酒宴欢宜怎地能少得了。
  “小主您整日埋头抄录佛经,多少到院子里走动走动了。”桑榆见她日日独坐,怕她志向消沉,一蹶不振。
  苏嫣巴掌大小的脸容从案头书卷中抬起来,纤纤素手执笔浓墨,一旁堆了厚厚的经文。
  淡淡的墨香,几乎将银炉中焚的桂花散的气味遮盖住了。
  她勾头瞧着,那宣纸上墨迹未干,教她微微讶异的,是苏小主这一手小篆写的极好,既有闺阁秀雅,又间洋洋洒洒之豪意。
  和苏嫣那不成体面的绣工相比,这书法端的是教人叹服。
  苏嫣凝着她,却偏向窗外,“桑榆你听,哪里来的丝竹之音,甚是悦耳,我方才抄经时,听了一好一会儿的。”
  桑榆打开通窗,道,“今日皇上在玉眠池设宴,歌舞奏乐,十里散香,各宫妃嫔齐聚列席,听王公公说,林容华是皇上钦点的伴驾妃嫔。”
  闻言苏嫣略带骄傲地一笑,便答,“如今最得宠的,想来便是林姐姐罢。”
  桑榆欠身替她泡上杏仁茶,“皇上一连三日宣林容华入坤元殿,此是后宫中许久未曾有过的恩宠。”
  苏嫣加深了笑意,垂眸道,“这自然是极好的,我便是禁足也甘愿了。”
  桑榆捕捉到她一闪即逝的失落,遂问,“小主,林容华能蒙宠至此,为何您就不可以?”
  “我惹了宜妃娘娘,自然要付出代价了,”苏嫣手中未停,挥笔轻书,道,“不提这个,你教兰若过来罢,我有话问她。”
  桑榆识趣地退下了,苏嫣这才停笔,捻起一方洁净的雪锦帕,想了想,提笔写下四句杂揉而成的诗文:
  “春到长门春草青,碧云笼碾玉成尘。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林清清待她亲厚如同姊妹,此时她若不提点相助,只怕会害了她一世,以而她的才慧,应是听得懂各中深意了。
  “晚间将那盆飞燕草和雪锦送到林姐姐的瑶莲殿去,便说她前日送的番萝裙,我极是喜欢。”
  “林容华当真是与小姐情谊深厚,才得了陛下恩赏,就先送来给小姐。”兰若因着两家世交,打小便对林清清存了敬意,加之她为人亲和,遂更为倾慕。
  “玉眠池的宫宴大约多久了?”苏嫣侧耳倾听,奏乐声渐渐淡了,依她从前的惯例来看,宫宴歌乐奏毕,接下来便是赏花观舞了。
  而她深知段昭凌脾性,不论是皇廷宫宴,亦或是花酒小饮,但凡宴饮从不喜久坐,多于三个时辰,必定准时离席,便是那姜太后也留他不住。
  “玉眠池就在咱们凌烟阁西面,离得十分近,可惜小姐不能去了…已是宴了两个时辰。”兰若向往中半是惋惜。
  苏嫣低着头,细细将抄录好的佛经纸笺收起,转头着上外衣,道,“将我从家里带来的紫竹箫取来。”
  凌烟阁后院宽敞,载了数棵百年红枫树,棵棵有盆口粗细,如今枫花凋零,秋叶纷纷委地,殷红如血,血如天边残阳。
  苏嫣身着月牙色对襟百褶裙,长发只用一根玉钗簪定,聘婷坐于那红枫树下的秋千架上,将紫竹箫递到嘴边,划出一抹悠远绵长的乐音。
  只见她双足轻点,袅娜身姿随风轻摆,长裙下露出一点鹅黄色的绣鞋,秋阳映照下来,有种难以言表的空灵之美。
  偏生那箫声低沉呜咽,如泣如诉,和她娇丽的情态反差极大,倒凭添了几分萧索。
  箫声传的极远,随风儿飞过宫墙,凌烟阁的宫人们皆停住手中做活,静静地围在院子里,谁也没有打扰苏嫣吹奏。
  桑榆并不熟悉音律,于技巧上辩不出深浅,但闻那音调凄绝绵延,当真是听者伤心听者落泪,再望着苏嫣幼嫩的脸孔,如何也想不出这般明丽的少女,如何吹得出如此萧索沉静的曲子来。
  绿芙悄声问,“姑姑,小主今日怎地有此雅兴,不会是禁足闷出了心结罢…”
  “小主能吹奏散心,也是解闷的法子,我看此举甚好。”桑榆端端立在屋后回廊下,那小贵子凑过来,“姑姑,咱们小主吹得是甚么小曲儿,奴才倒是头一回听,只觉好听的很,却不通这些文雅的事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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