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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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觉得自己扛不住的时候,好几次想过干脆不活了。
  当年这个脆弱的小屁孩甚至给自己想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壮烈的死法,他听说他那远在天边的父母就是从东郊火车站出发去的“天边”,于是决定用卧轨结束自己短暂而不幸的一生。
  程旷第一次来到这里时,那面土墙就在了,只是当时还没有地上的石板路。
  程旷站在土墙边,看见火车从天边疾驰而来,在夕阳下哐啷哐啷地驶向另一个天边,他在震耳欲聋的声音里,千头万绪突然溃不成军,忍不住放声大哭,把一个孩子所有无处可说的苦难都宣泄在火车的汽笛声里。
  哭过之后,他在土墙上刻下一笔,起笔死去,落笔活来。
  这段又丧又中二的故事,程旷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他说完,听到遥远处传来了长长的汽笛声。
  就在这个时候,程旷目光闪了一下,他看着章烬叫了句:“傻·逼。”
  “操……”
  章烬的话被堵在了唇齿间——程旷突然摁着他的后脑勺,凑上来亲了他。
  程旷念初中时,因为出了李呈祥那档子事,那会儿他最常听到的一句话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大约就应了这句话,程旷表面上再怎么波澜不惊,骨子里仍旧是疯的——就连他能给出的安慰也是发泄式的。
  铁轨在这个时候地震般颤动起来,火车从南面开来,哐哐啷啷的声响震耳欲聋,在这长久的、巨大的噪声中,程旷闭着眼,加深了这个吻。
  列车疾驰开过带起的气流凶猛地打在章烬的后颈上,他心跳如擂鼓,所有的声音都从耳边消弭了。在凶狠的亲吻之后,章烬拉下了程旷的外套拉链,胡乱扯开衣领,偏过头咬他的脖颈。
  “王八蛋……”章烬咬着他,哑声骂道,“我他妈只有你了!”
  程旷被他紧紧地勒着,声音都被勒紧了,他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温声说:“我在,炮哥儿。”
  离开之前,章烬看着墙,就像看着一座墓碑,对程旷说:“你好啊,程十三旷。”
  程旷嘴角弯了弯,回应他:“会好的,章二炮儿。”
  会好的,哪怕是无底深渊,往下走,也有前程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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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无底深渊,下去,也是前程万里。——木心《素履之往》
  第67章 你就玩死我吧……
  章烬清早出门,到晚上才回来,向姝兰在院子里心神不宁地等了他一整天。
  她不知道章烬去了哪里,也猜不到他会去哪里,只是一味地担心和不安,在这种惶然无助的不安中,向姝兰才意识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一直以来,她忙于生计,晨昏颠倒的生活使得母子俩单独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而章烬表现出一种超过同龄人的成熟和独立,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于是她也就在不知不觉间把章烬看作了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成年人。
  现在哪怕她想操心,也无从操心了。
  向姝兰茫然地坐在院子里,当她听到摩托车声遥远地传来时,她立刻站起来,走到楼道口焦急地张望。
  章烬骑摩托的身影很快从拐角处出现,向姝兰如释重负,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她看见程旷。程旷和章烬一同回来了,向姝兰微微怔了一瞬。
  不知为何,王老太那番恶意的话重新在她脑海中冒了出来,当时一片混乱,她没有来得及多想,而今突然冒出来,冷不防地令向姝兰有些心慌。
  向姝兰觉得自己不应该用这种不光明的念头去揣测两个少年人,她把惶惑收起来,一如既往地对程旷露出笑容,并亲切地招呼他“小帅哥”。
  那时她尚未意识到,流言吹进耳朵里,已经落地生根,赖着不肯走了,即便她不愿多想,也不敢多想,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她不得不多想。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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