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人间留不住(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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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上微微偏转过头,目光漠然,又显出几分恍惚来。
  啊,是浮黎呀。
  白衣道尊薄唇紧抿,眸间冰雪交加,落了苍山之上最后一场寒寂的雪,将前尘缱绻埋藏得干干净净。他肩袍上沾染着雪丝,不知在那里站立了多久。碎裂的玉佩坠在他脚下,分不开他半分注意。
  他足履覆过玉石碎屑,向两人走去。
  玉宸微怔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渐渐靠拢,回归至她清冷眸底。她唇角微扬,无懈可击的弧度,“哥哥也来看我了?”
  “若我不来,玉宸便要与长兄议定分家之事了吗?”浮黎立于两人身前,道袍被风吹起一角。他身姿挺拔,挡住微卷的天光。影子倒映于雪地上,宛如一道渊谷深处漫上的阴影。
  玉清道尊面无表情,脑中却又纷杂一片,滋生的怒意几欲发作,又被堪堪止住,停歇在她仰起的眼眸之间。
  永远饱含着温柔,像这山谷间从不停息的风。
  玉宸从容道,“阐截两教弟子人数渐多,昆仑地广,却不是随便什么地方都能安置他们的。而且,两教之间因道义不同,摩擦争执次数见长。哥哥瞧着烦躁,我也不胜其扰。”
  浮黎冷声道,“修为境界越往上越当知晓,殊途同归。”
  玉宸望了太上一眼,微微颔首,随即一展衣袍,抽身而出。少女一身红衣烈烈,衣摆金丝绣纹,随剑意震荡飞扬,周身气仪丝毫不弱于浮黎。
  她镇定道,“此等境界,我们尚且未能触及,又何必强求他们。更何况,争执之中,若当真被对方一句两句撼动了心神,又一时半会儿无从反驳,便会自心底埋下疑虑。久而久之,亦是苦果深种。”
  玉宸继而道,“世间百态殊异,思想理论本该不受限制,任其自由发展。只是,我们既已立教传道,而他们也已经择道入门……修道之士,容不得二心。”
  这最后一句,又隐隐透出些森寒。
  浮黎半阖了眸,唇边微露一抹讽笑,“玉宸说了那么多,皆是入情入理。可是——”
  他神色淡淡,自袖袍中伸出修长如玉的手,食指与中指并合,拇指按下其余二指,直直地指向玉宸。
  兄长倏忽柔和了眉眼,语气也温热几分,“阿宸,你问过,自己的心了吗?”
  太上冷声接上,“未必没有更好的处理方案。”
  玉宸没有回应,她突兀地停下了一切举动,以及缓缓运转的剑阵。淡蓝光影一瞬熄灭,连带阵法运转时回荡的一两道声息,也消弭殆尽。
  她唇边的笑凝滞了一瞬,隐约的悲切泛上心头,愈发深厚,而悲切尽头,又是难以言说的愧疚。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太上与浮黎神色微动,神识向远处延展。
  隐约的咔嚓声,渐渐自这一方天幕延伸开来。澄澈天穹像被人为劈开,自中央向两侧缓缓裂开。烟霞雾霭散去,璨璨金芒融入漆黑之中,白鹤的低语隐没于黑暗,羽翼沾染墨色。
  这片虚假的岁月静好,终是把现实交还。
  *
  【太初洪荒,昆仑】
  摘星楼阁前,芙蕖并蒂盛开,无声舒展开莲瓣。那袅袅娜娜的青莲,一朵挨着一朵,于潋滟水波中浮动,似无忧无虑,不落人间纷扰。
  又是一夜。
  天上星辰来去复归,寂寞缓缓延长,映着此间寒风冷落,明月隐没。
  元始长身而立,睫毛微微舒卷,往下是眸光摇曳,明灭不定。他紧抿着唇,负手在后,面朝阁内,像是在犹疑着什么。
  垂落的珠帘影影绰绰,看不清少女的眉眼,而正因如此,那份莫名的熟悉感又愈发清晰起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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